宗門中其他人皆要離開了，他正于青山莊後同巫翌切磋，待切磋完後，他便要回去了。

院内無人照料師妹，怕是會讓她心情不好，他應當早些回去瞧瞧，心裡盤算着這些，手中控制暗器的靈力更加精準。

師妹竟送了他一花環，他看着色彩鮮豔的花環并未拒絕，但内心決定：還是莫要帶出去惹人笑話的好。

但這是師妹送他的第一個禮物，定當好好保存，他手中靈力小心地裹到花環上形成薄薄的冰層将其覆蓋住，不影響美觀，也能長時間留存下來。

花環被他暫時擱置在靈寶上，銀月劍表示不滿：它怎麼沒有這待遇，它也要到靈寶上坐坐！

神秘靈寶更不滿：憑什麼小小花環能壓在我身上！

裴序之将花環擺放好，讓這兩個隻知道吵鬧的寶器閉嘴。

……

師妹很着急自己的眼睛，他說三日後便能好，中州内最近在辦花月節，處處皆是花，她應該會喜歡，他亦在中州城定了套裙袍，三日後，她定會高興。

可惜，巫翌來了，她都沒來得及誇裙袍如何。

雖未多說，但她穿上身了，她喜歡這衣服就好。

花月節最後一天，他們二人去無極宗提親，看着師妹扮作男子去提親實在奇怪，但好在此事順利，并無意外發生，無極宗應是有些不可告人之事，可這不屬于他們管轄的範圍。

師妹與那小販對字，雖然都對上了，可有種說不上來的“博學多才”。

她束着高高的馬尾，身上是他買的衣袍，面上同他戴着一樣的面具，手中舉着小鹿糖畫，走在他前面，馬尾輕輕搖晃，他的目光從虛空來到那蕩出弧度的發尾處。

師妹多看了眼那荷包，不知有何好，不過是幾朵桃花而已。

他内心猶豫幾秒後，還是決定買下來，畢竟得了師妹的喜歡，免得東西落入他人之手罷了。

與她一同進了酒樓，應是有人叫住他們，他目光靜靜看着她轉頭的面具，又看向叫住他們的二人，眉頭微微皺起，面孔不熟悉，應該不是熟人。

桌前，俞溪從口袋裡掏出牛皮紙，口中叼着糖畫，牛皮紙上畫着山圖，正是那大妖所在之地，問他：“師兄，你瞧這地方有什麼特别之處？”

他也将手搭在牛皮紙翹起的地方：“四周無大宗門庇護，山坡唯有一小路，坐落于山頂，多陽無冬季，如今正是炎夏。”

她點頭：“難怪那大妖選了這個地方。”

他擡頭看她，見她的鬓發微微垂着，險險擦過糖畫。

他想：下次要把長的鬓發紮好。

她看牛皮紙看得認真，并未注意到這點，嘴裡吃着糖畫，說起話來也黏黏糊糊的，隻是不知在說什麼。

她果真适合這衣服，很襯她，如果梳個她喜歡的發髻，應該會更适合。

未吃進口中的糖畫微微融化，滴露一滴糖水，他看得出神，攤開手去接。

又看見那礙事的鬓發三番五次要碰到糖畫，他伸手替她将碎發撩至耳後，目光盯着她嘴裡的糖畫出神，也不知甜不甜，剛剛就應該多買一個，他也嘗嘗。

她問：“師兄，你說呢？”

他才回神、收回手，用手帕将手上的糖漿擦去，面色鎮定：“說得對。”

心中有些不可思議，剛才他竟然幹了兩件蠢事？實在是丢人。

她盯着他：“裴序之，你不會沒聽我說話吧？我剛剛說了什麼？”

她還是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不反感，挺好的。

他思考片刻，想要岔開話題：“你給鹿取名小狗吧很對，它很适合。今夜我為你護法，将肺腑的血煞之氣沖走。”

話說完，正好小二敲門上菜，她的心思也被轉走了。

可不知怎的，他沒那麼開心，真是奇怪。

當天夜裡，俞溪打開婁旬送來的火山空間，獨自進去，他屬性冰，并不适合在火邊多待，留了一道分神，在屋内護法。

出中州時，他們将無極宗大小姐一并接走了。

師妹是個頂好的人，雖行事實在輕浮，但十分妥帖，無極宗大小姐有了新的人生，她很幸運。

可他不想當車夫，也不想和那老夫家的孫女在一起，他想去馬車裡叫師妹和那女子莫要再“如膠似漆”、莫要當夫妻，他也變得有些奇怪。

雁青山很綠很靜，他與俞溪走在路上，隻有腳步聲。

還未上山便看到有來人，來人是個女子，她對着一棵枯死的梨花樹說了很多話，其中包括狐妖，師妹實在八卦，他隻能施法将二人隐藏起來。

俞溪低頭側耳聽女子說話，他小心立在她身後，他不好奇那女子說什麼，但他好奇師妹在好奇什麼。

她聽得太認真了，讓他無法開口詢問，目光隻能緊緊跟随她的臉，觀察她的眉頭時而皺起、時而舒展，嘴巴也無意識地跟着樹下之人閉合。

他看得有些口渴，将目光移開，盯住她的脖頸。

他才發現師妹後頸處有一顆棕色小痣，她的脖頸白皙纖細躲進衣衫中，她頭微微低着，脖頸便有了微微起伏的線條，側側頭能看到幾根青色的血管，一路藏進鎖骨中。

好奇怪，他從前知曉師妹哪裡都是好的，可如今怎麼觀察的那樣仔細？

待人走盡後，他們在附近觀察一番，在思雁村中尋了個客棧休息。

俞溪吃完他買的紅薯，便打着哈欠，走進房間。

他住在她隔壁，心很亂，處處都有些難受和燥熱，甚至呼吸都不順暢，他對身體清楚得很，一點不對勁的地方都尋不出。

這種怪異擾得他不想打坐修煉，不想研究那群惡魂兇魂，雙眼閉緊皆是師妹的臉，他想看着師妹。

夜很黑，屋内也很黑，

他坐起身、睜開眼睛，側頭看着窗外的月亮，有風吹進窗戶，窗戶兩側系着的簾子被吹得前後搖晃，簾子下系着小小的鈴铛，随風發出碰撞聲。

而後，聞到一股甜甜的味道，很像花月節那晚的糖畫。

一雙白皙筆直的腿出現在他眼前，她赤腳踩在地上，站定在他面前，腳趾微微蜷縮，她的長裙呢？

裴序之目光一頓，立刻低頭，不敢有任何動作。

那雙腿的主人問：“裴序之，你還有給我買的裙子嗎？”

她為何不喚他師兄？

他有些不懂師妹在做什麼，他沒買其他衣裙，但還是在儲物袋中尋了尋，還是沒有，好希望此刻莫名多出一件她滿意的衣裙來。

他拿出木佩，掀開被子，想起身：“我叫人現在送來。”

她一腳踩住他的大腿，不叫他站起來，語氣頗有些不滿：“你竟然叫别人給我買衣服？我不喜歡你這個師兄了，我要換一個，換成……”

她竟真認真思索了起來，裴序之皺眉：“這不是想換就換的。”

“那又如何？師父還是那個師父，隻是我不拿你當師兄了。想到了，我要初景也！”

他登時腦中劃過那人與她相處的情形，擡頭看她：“不可！”

心中松了口氣，穿了短衣衫，隻是有些薄了。

俞溪好看的眉毛皺成一團，很是不滿他的行為：“你一點也不好！”

他從儲物袋中尋出一件外袍，他遞給她，她生氣扭頭看向其他地方，腳還踩在他腿上。

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師妹這次很不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