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蕭旌陽倒是笑着點頭了。
阿亭拿的是蕭旌陽剛捉到的這隻個兒大尾巴長的蛐蛐,看着精神充沛,比起蕭旌陽原先那隻個兒小的蛐蛐看上去兇猛多了。阿亭笑道:“要不我們換換?”
蕭旌陽搖頭。
阿亭笑着将自己拿的蛐蛐放進鬥盆裡,大家夥很快就起了攻擊之勢,而蕭旌陽的那隻小蛐蛐卻趴在鬥盆裡一動不動。
“你這蛐蛐不會是病了吧?”
阿亭話剛說完就瞧見剛剛還趴着不動的小蛐蛐猛然跳起和她這隻大家夥鬥了起來,倒是不分上下。不過勝負很久就出來了,蕭旌陽的小蛐蛐如同兇殘的豺狼虎豹,蓦地跳起咬住她這隻大家夥的脖頸怎麼都不松口,還是蕭旌陽去把它們分開了重新裝回了籠子裡。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隻大家夥鬥不赢?”
蕭旌陽望着阿亭,像是聽不懂她說的話似的。
“少爺您衣服髒了,先回房裡換身衣裳吧。”
蕭旌陽很聽這人的話,抱着罐子轉身就走,走了兩步他回頭沖阿亭笑道:“回房,更衣。”
阿亭笑道:“你去吧,我也回房了。”
老仆望了眼走在前面的自家少爺,對着阿亭道:“道長,我家少爺還是孩子心性,倘若哪裡冒犯了,還請見諒。”
阿亭笑道:“你家少爺好相處得很,不會有是什麼冒犯的地方,您多慮了。”
老仆笑了笑,回身就走了。
阿亭注視着他們愈行愈遠的背影,臉上的笑漸漸收斂。
院裡的那一縷清香還未消散,它不似花香般馥郁,也非胭脂水粉的襲人香氣,倒有些像是昆侖虛上用以燃燒祀神的檀香。但這香味更為清冽淡雅,正如王福被害那日的血肉腥臭中,殘留在空氣裡的清冷的香。
夜裡。
“師姐,”淩青雲低聲道:“你拉我來蕭旌陽房門口做什麼?”
阿亭給淩青雲比了個“噓”的手勢,示意他别再說話。
淩青雲道:“師姐,我們今天是要劫富濟貧嗎?”
阿亭還是沒忍住,又一棍子敲在淩青雲腦門上,低聲道:“你成天想什麼啊?王福死的那日~你有沒有聞到一種很特别的,像是有人精心調制的熏香?”
淩青雲點頭,問:“這和我們大半夜出來有什麼關系?”
阿亭道:“我今日碰見蕭旌陽的時候在他身上聞到了,我們守株待兔,看看蕭旌陽身邊有沒有異常。”
淩青雲本來就是蹲在牆角,聽阿亭這麼一說,身體更加蜷縮了。
“師姐,我想回去了。”
“不準。”
“師姐,這種事情我們應該先告訴卿師兄他們啊,萬一我們……對了,師姐你怎麼沒叫上濟慈師弟?”
“濟慈論道名次排在我們後面,他來太危險了。”
“師姐,”淩青雲哭喪着臉道:“我就在濟慈師弟前面兩名,我來也很危險啊!”
阿亭回眸笑道:“沒事,我們堂堂昆侖虛弟子,難道還能被隻鬼殺了不成?”她把外衣掀開,露出一道小~縫,裡邊全是明晃晃的府,“就算她比我們厲害,那也比不過我從昆侖帶下來的符。”
“青雲?”
阿亭見淩青雲口瞪目呆,顯然是被自己充足的準備給吓到了,不禁笑道:“我分你一半,我身上貼了好多。”說着她便把手伸進衣裡掏出一手的府遞給淩青雲,“你拿着。”
淩青雲一直沒接過,就瞪着眼扯她的衣袖。
“你别生氣啊,我都給你一半了,再給你我心裡會慌的……”
“師姐……後……”
“那我再給你一張行不行?”阿亭歎氣,心不甘情不願地在掏出一張符放淩青雲手上,“不能再要了啊。”
“後面……”
“後面怎麼了”阿亭邊說着便回頭看身後——
她的臉撞上紅色的裙擺,夜風吹動衣裳的聲音就在她耳邊,這聲音比她如擂鼓般的心跳聲小多了。
“卿師兄向師兄!有鬼啊——!!!”
她根本不敢細看,撒腿就跑。
“師姐!向星渝比你小啊!”
“管他那麼多!比我厲害的都是我師兄!救命啊!快來人啊!有鬼啊!”
“師姐。”
濟慈迎面和阿亭撞了滿懷,他冷冷望了眼蕭旌陽房門口,轉而看向擡起頭的阿亭。對方在認清他後鎮定了許多。
“濟慈?”
阿亭注視着濟慈,他看上去很冷靜。順着他的目光她往回看去,那裡已經沒有了紅衣女鬼的身影。
濟慈道:“去找你們,你們都不在。”
“找我們?怎麼了?”
“又有人遇害了。”
蕭府燈火輝煌如白晝,府中上下再次被命案驚醒。
阿亭和淩青雲随着濟慈走到卿哲宇房門口,她問:“為何來卿師兄這裡?”
剛說完,門就打開了。
坐在椅子上的紅衣女子回眸,她膚色雪白,秀緻的眉似淡淡春山,眼似盈盈秋水,仿佛讓人見着了杏花微雨,海棠沾濕,一夜春風千樹萬樹梨花開的盛景。
不過她的手被縛靈繩綁住了。
阿亭正想開口詢問,卻聽到身後有聲音響起。
“少爺!”
蕭旌陽站在門口,他盯着紅衣女子看了很久,神情困惑不已。
“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你一直在哭。”
話音落地,紅衣女子微怔,随即輕笑,容顔麗得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