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隻記住了‘認賊作父’但從未想過‘忍辱負重’,”葉七開口,語氣神态都不似十來歲的少年。
這神态語氣陸南風多少是有些适應,他認識葉七的時候便就已經如此,到是陸離,他從小看着葉七天真爛漫随心而為,這會兒看見她如此說話心中的愕然已随目光流露出來。
三個人的屋子裡靜的可以,最後還是陸離先起身朝着葉七抱拳開口道,“屬下先去外面守着。”
說完他轉身要走,葉七被氣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這時候一個兩個都隻會添亂,她深吸了口氣,對陸離的背影低吼道,“站住!”
陸離不解的轉身看她,葉七朝他剛坐過的椅子撇了一眼,“坐下!”
陸離猶豫着走回來,想了想,這才又坐回去。
又僵持了一會兒,葉七努力的深呼吸,調整了半天情緒才看着兩人問,“你們到底是覺得真相和報仇更重要,還是你們堅持的那些東西更重要?”
“什麼意思?”陸南風沉聲問。他冷靜下來想着葉七剛才說的話,所謂“忍辱負重”無非就是讓他配合她的說辭,但,從進門到看見那人不過短短眨眼功夫,她就能算計至此……還是說,她還有更多事瞞着他,而這些不過都在她的算計之中?
越是相處,陸南風對葉七的疑惑就越深,她說這許多事都隻是意外,但面對這麼多的意外她依舊能立刻就給出反應,這對一個曆經世事的成年都很難,更何況是個少年。
陸南風在心中權衡的時候葉七也在想,她在想要怎麼才能說服眼前這兩個頑固的家夥,“你倆先說,你們是想維護尊卑和名聲還是想查明真相?”
她壓低了聲音問,這時候不得不防的是隔牆有耳,畢竟門外還有一群來曆不明的陌生人。
或許是受了葉七語氣的影響,或許是兩人真的冷靜了許多,雖然陸南風和陸離都沒說話,但兩人交換了個眼神之後都默認了讓葉七繼續往下說。
見他們都不說話,葉七這才繼續說,“如果想要查明真相,那我們就應該朝一個方向努力,對吧?”她目光掃過桌邊兩人的眼睛,然後才歎着氣繼續說道,“無論是尊卑還是聲譽,這些東西又不頂吃穿,你們有什麼必要抱着不放?”
她轉頭看陸離,“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看我哪裡比你強?不過是現在機緣巧合,我成了什麼‘少谷主’,這事兒是我想的嘛?不過都是趕鴨子上架罷了”,她盯着他的眼睛問,“是不是少谷主能怎麼樣?我是能多條胳膊還是你少能條腿?”
陸離不語,好半晌,他的眼睛裡才染了上了一抹無奈寵溺的神色,的确,她是不是少谷主她就是她,“知道了。”
說這三個字的時候他似乎也是真的放下了一些什麼,語氣的變化似乎微妙,不過葉七與他相熟也不是一兩日,見他這麼說,心裡也多少放松不少,這人雖然固執,但這麼多年的相處也并非一點都沒用,她什麼性子他最清楚。
放過陸離,葉七又轉頭看着陸南風問,“還有你,你是不是‘少谷主’,是能少塊肉還是會缺……”
“不會缺什麼,但你若不将事情說清楚,恕難奉陪。”陸南風的聲音肅然,一點都沒留餘地。
陸離是無風谷的暗衛,他可不是。
葉七看他,想想這似乎還真是他的風格,“軸”但講理。
“很簡單,如果我是少谷主,我們所有的底牌就都在明面上,”葉七聲音壓的十分低,她看着身邊的兩人,最後目光落在陸南風的臉上,“但,如果你是‘少谷主’,至少我們還有餘地。你覺得,他們是會防着一個少谷主,還是會防着我這樣一個沒身份的小丫頭?”
“你的意思是……”陸南風皺眉看她,雖然他知道葉七說的有理,但他心中對葉七的疑窦更是揮之不去。
“以後我們會遇到什麼事還未可知,而且,那人的死和陸家村的事一定連着京城裡的什麼秘密,我們要查,就一定會有人攔,明裡暗裡,危機重重,”葉七忽然嘴角微微上揚,看着陸南風問,“你覺得我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身闆,能招架的住麼?到是你,那麼能打,他們要是硬來,你也能擋擋,是吧。”
雖然在所有人看來左卿是師傅,她是徒弟,但葉七從未叫過左卿一聲“師傅”,即便是現在亦是如此,在葉七心裡左卿是朋友而非長者,所以說來說去她也隻是管左卿叫“他”。
這算計的光明正大,可這話聽在陸南風耳朵裡全然無法盡信,說她撒謊似乎不是,但她的話裡十句話裡有三句真就已經很不錯了,他默然,不打算接她的話。
就算她說的看似有理,但他覺得她一定還另有打算。
到是陸離聽葉七這麼說,眉頭微蹙,低聲道,“我一定會護你周全。”
葉七揮手,“不是這個意思。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再厲害也就一個人,與其把所有底細都放在明處,不如藏起來些。既然不知道他們是誰,也不知道會幹什麼,那最好的辦法就是,我們也不讓他們知道我們有多少底牌,這樣才能有更多勝算,你們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以葉七的思維邏輯,陸南風和陸離算是自己人,所以她自然也不繞彎子,“剛才是意外,不是我的算計,”這話葉七是說給陸南風聽的,他們一路都在一起,怎麼算計?葉七頓了一下,接着說,“不過既然那人已經誤會,不如就誤會到底,左右也不是什麼壞事,”
随即她看向陸離問,“對了,我還沒問你,剛才他說什麼援手,你們到底是怎麼遇上的?”
路上會遇到些人似乎是可以預見的,隻是讓葉七意外的是,她實在沒想他們會遇到“外國人”,剛才那個什麼秦公子一看就是“外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