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陸南風是左卿之子。”
“什麼?!”羅秀被吓了一跳,之前的事兒她大概聽說一點,自己又猜出一點,陸南風與無風谷大緻是敵非友,隻不過目前大家有一緻的目标,所以陸南風才會任那些人叫他少主罷了。
“難怪,”難怪他剛才會說什麼“認賊作父”,原來是這個意思,羅秀看着葉七認真道,“這次你真的過分了,‘少主’也就算了,你怎麼能……難怪他那麼生氣。”
“不然怎麼辦,”葉七眉頭緊鎖,她也不想這樣的好麼!
可還能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她到是不介意給那人做回女兒,隻是女兒哪裡比的上兒子便利,更不要說安上這女兒的身份,後面的事怕是更難推進,她身邊到還有一個陸離,可是陸離的性子,讓他卷進來未必就是好事,思來想去,除了他還能有什麼更好的選擇。
……
羅秀一時也想不出什麼所以然,她咬着嘴唇想了半天,這才拉着葉七的手道,“要不,你先去同他解釋解釋,我瞧着,他生氣大緻也不全是因為……也許他就是氣你不曾與他商量,你去認個錯,哄一哄,沒準他就不生氣了!”
羅秀以己度人,從前她同父親生氣,也不過是因為什麼事父親從不曾與她商量,每次不是命令就是吩咐,那些事她不願做,也做不好,多半也是因為生氣,所以從來不曾上心罷了。
“算……”
葉七一句話還沒說完,隻見李媽媽領着幾個婢女仆役從外面走進來,看見她們坐在桌邊,李媽媽隻用眼神示意便有機靈的婢女拿了葉七帶到她跟前。
羅秀被幾個婢女當在一旁,急切道,“你們這是幹什麼!”心念動時,她忽然想起葉七剛才說的話,難不成是那些信被人看穿了?
“放開她!”想着羅秀就要動手,無論如何,先将人救下來再說!
“秀姐姐!”葉七本是被束了雙手,見羅秀似乎情急想要動手于是趕緊出聲阻止,“别,别動手!沒事,沒事的!!”
“放心,”李媽媽終于開口了,她瞅了一眼羅秀,又将目光落在葉七身上,“老夫人不過是想喚這丫頭去問兩句話罷了,不會将她怎麼樣。”
說完便帶着人出了小院,羅秀急的跳腳,就算都說沒事,也不代表真的沒事啊,要真是假信被拆穿的事兒,那葉七這一去還能有什麼好!
* * *
還是昨天的那間小佛堂,上手位,左老夫人閉目緩緩撚着手中的木珠,一旁的案上,一爐青煙袅袅,萦繞這心頭揮之不散的心緒。
自昨日那小丫頭留下一盒子膏藥和一盒子信,左老夫人的心就沒一刻安甯,她一生困頓在這高牆深院,見多了人心浮動世态無常,本想着兒子身死異鄉,那些過往也就都化塵與土随風去了,她一個老婆子還掙什麼,還念什麼,尚存的這半點生機,也不過就是将此生過去罷了。
誰承想,那些信就如石子一般,一顆一顆,容不得她半分安甯,信中所言她本不願深思,卻又怎麼都揮之不去,幾分真,幾分假,她最後決定還是要親自問個明白。
葉七被帶進來的時候左老夫人正在想心事,她這一路被反扣了雙手拘着,不過身後押解她的兩個婢女到也還算心善,這一路手上也并沒用力,不過是做個樣子,隻是這會兒到了老夫人跟前,那兩人才手上用了力道使勁的推了她一下。
葉七猝不及防朝前跌,重重的摔在地上,她本能的用手撐了一下。
誰知這兩人力氣真是不小,她手心着地就感覺一陣火辣辣的痛,再擡手,手心已經磨破了皮,絲絲血迹已經滲了出來。
“小丫頭,你這幾次三番的捉弄我一個老太婆,有意思麼!”
聽見葉七的聲音,左老夫人緩緩睜開眼睛。
“老夫人這話從何說起?小女不明白。”葉七左手捧着右手,擡頭看着左老夫人,神情十分坦然。
“哦?”左老夫人見她還是嘴硬,于是朝一旁的李媽媽遞去一個眼神。
李媽媽會意,略朝葉七跟前走了半步這才開口道,“你昨日說,小公子每年都會給小姐送膏藥,可是無論左府還是無風谷,根本沒有半個知道此事的人,還有你昨日給小姐的那個信匣子,你以為你的字迹仿得七分神似,我們就會真的信了你信中所言!”
“老夫人說問過我無風谷的人,那你們可問了師傅每年都會親手制藥的事?每年過了寒露,師傅都會親自挑選上好的川穹桂枝,最好的川穹多産于蜀地,為此,師傅每年夏末秋初的時候都會派人去蜀地,這些你們也都問明白了?”
“好一張尖嘴利牙,”左老夫人看着葉七的目光中似乎是在探尋着什麼,她伸手将手邊剛放下的信箋朝葉七跟前扔去,道,“我雖與卿兒十數年不曾有書信往來,但自己兒子的字迹卻還能識得幾分,你說這些信是他寫的,你可知,他從不會用這般口吻寫信,更不要說,這字迹雖仿了七分卻依舊不足,真當我老婆子老眼昏花!”
這話似動了真氣,李媽媽趕緊轉身遞了盞茶,左老夫人接了,輕輕用手撚着蓋子抹去杯中的浮沫,借此也将心中的情緒撫平。
“我聽谷中的人說,十幾年前,在師傅還沒有撿到我之前,他曾生過一場大病,他手上的力氣就是那時候消磨掉的,後來别說刀劍,就是提筆都練了許久,”葉七道,“老夫人若還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找,這些年師傅寫過的藥方何止千萬,我總不能張張作僞,老夫人派人去尋就是。”
“你說卿兒曾經生過一場大病?”左老夫人的眸子顫動了一下,她看向葉七的目光也變的急切了幾分,“為何我從不曾聽人說過。”
這您來問我?葉七一時不知該如何說,她看着左老夫人,等着她自己能将此事想明白,無人說起,那便是有人不想讓她知道,這本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左卿行事連累了左家,好好的侯爵之家卻要謹小慎微的立于朝堂,這些會招來多少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