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應戾的事我聽說了,一定是他們在胡扯,我信你一定清白,但為了我娘,你去我家,先做小,你放心,我以後一定對你好。”
阮樂吓得什麼話也聽不進去,在他厭惡到快吐出來時,想到了娘說的話。
娘說過,遇到壞人不必留情,要下最狠的手。
他定了定神,一鼓作氣,屈膝狠狠撞向阮大牛的下三路。
一時間,周圍隻剩下呼呼的風聲。
而在某一刻,阮大牛松開了對他的桎梏,捂住下邊跪在地上面色發白,額頭上汗淋淋。
阮樂頭也不回地往山下跑。
不遠處的一棵樹上,應戾挑着眉收回弓箭,目光随着那隻奔跑在山林間的“兔子”上移動,“不算太傻。”
剛說完,“兔子”一個踩空,落在了他設下的其中一個陷阱裡。
應戾:“……笨的出奇。”
·
日暮下沉,山林深處,一隻體型壯碩、皮毛順滑的狼盯着不遠處的洞口,在裡面出現火光後,它擡腿在這個地方做了标記,又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阮樂是被一股香味給勾醒的,他迷茫睜開眼,眼前不是他家屋頂,黑漆漆又很低矮……
“醒了。”
阮樂慢了一拍扭頭看,在看到應戾的臉後,他深吸一口氣,眼看要暈。
應戾撒了一把辣椒粉,把味道往旁邊扇了扇:“吃不吃兔肉?”
誘人的香味勾出了阮樂的口水,他緩慢吐出這口氣,在火光下他的眼睛熠熠生輝,語氣堅定:“吃!”
他一點點挪到應戾對面,盯着火光中的兔肉,雙手托着臉頰目光呆呆。
至于他為什麼在這裡?他一時間還沒想到。
應戾一眨不眨地注意阮樂的表情,在兔肉烤的差不多時,阮樂的臉倏地變白,眼淚奪眶而出,整個過程不過一瞬。
應戾驚得手一顫,兔肉差點掉進火堆。
阮樂吓得立馬不哭,阮大牛可沒有兔肉重要,他擦了眼淚問:“這是哪兒?”
應戾給兔子翻了個面,“山上。”
阮樂往洞口外看了看,黑乎乎的,怪吓人,他往應戾邊上挪了挪,膽怯地說:“我要回家。”
應戾用匕首割了一塊肉嘗了嘗,熟了,拽下兔腿放在碗裡遞給阮樂:“吃。”
阮樂接過道了謝,一個兔腿吃完,阮樂後知後覺想到娘說過,不能和陌生漢子待在一處。
他的臉皺在一塊,屁股又往旁邊挪,試圖遠離這個不熟的漢子。
正想着,他的眼前又多了一個兔腿,耳邊傳來應戾的聲音:“吃。”
阮樂偷偷瞄了眼應戾的臉,周圍沒那麼亮堂,看起來沒上次吓人,香味不斷鑽進鼻子裡,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接過。
“多謝。”
應戾“嗯”了聲,靠在牆壁上,他的上半身籠罩在陰影裡,以至于阮樂沒看到應戾極具侵略性的眼神。
下午阮樂掉進陷阱,應戾沒太在意,那個陷阱不深,隻是一個洞,人掉進去爬上來就行。
誰知到了晚上,應戾來這邊重新掩蓋陷阱,就看到阮樂正壓着一隻半死不活的兔子在陷阱裡睡得很香。
應戾當場被氣笑後,把人扛着來了山洞,他的事還沒做完,不會這麼快下山。
也不能單獨把阮樂放在陷阱裡,這天人呆一晚,明天就要去醫館。
不過和阮樂相處了這麼一會兒,應戾倒不認為煩,之前沖動做的決定,如今看來也挺明确。
他不喜歡王容他們過于打擾他的生活,也不想要一個正常的哥兒、姐兒來限制他的行動。
這個傻子剛好,特别是這個名聲。
天煞孤星和命硬,正巧都是人們所不喜的。
吃飽喝足的阮樂打了個嗝,打完他意識到不妥,下意識往應戾那邊看,見人沒笑話他,他拿出手帕擦擦嘴,眼眸緩慢帶上困意。
應戾挑了挑火堆下面的灰燼,讓火勢更旺些,他又指了剛才阮樂躺過的幹草堆:“那裡能睡。”
這個山洞位置本身就不錯,沒多少風能進來,幹草堆也是在一塊凹進去的石塊處,更加暖和。
阮樂揉了揉雙眸,他還沒忘:“我要回家。”
“夜路不好走,明早你再回。”
阮樂愣了會兒,眼睛迅速瞪大,他這次語氣強烈聲音卻依舊發軟:“我要回家!”
應戾皺眉:“明早回。”
阮樂不肯,但對上應戾肯定的語氣又怕,最後急得憋着氣掉眼淚。
應戾看得一愣,他見過不少人被他吓哭,但和阮樂的這種哭不太相同。
阮樂哭起來,眼眶、雙頰泛紅,長睫挂了淚珠,自己咬着紅唇,看起來,很想讓人欺負。
應戾眨了下眼,随意張開的腿收回,合攏在一塊後道:“夜裡山路不安穩,有豺狼虎豹,你下去就是被吃的命。”
阮樂哭聲一頓,他不是聽不懂道理,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哭泣。
他想到了下午阮大牛對他做的事,又想到他怎麼會無緣無故來到這裡,腦子特别亂,他越發害怕,一害怕,他更想回家。
隻有家裡能給他帶來保護。
阮樂轉身用背部對準應戾,肩膀聳動,哭得一抽一抽。
“造孽。”應戾嘟囔了一句,拿了根火把,把剩下的火撲滅,對着那個哭得“嗷嗷”的背影說,“走,下山。”
這次阮樂行動很迅速,“嗖”的一下站起來,亦步亦趨跟在應戾身後。
走了還沒一裡地,阮樂被草叢裡的東西吓暈了三次,應戾深吸一口氣,在人又一次暈過去後,單手抗起阮樂,大步往山下走。
下山的一路,應戾心裡隻剩下一個念頭:他要悔婚。
他是找個不麻煩的人,不是找個祖宗。
到阮樂家門口,應戾剛把人放下,就見他大睜倆眼,面色凝重。
他話還沒說,阮樂倒是先開口:“應戾,我要娶你。”
應戾:“……”
他嗤笑一聲,偏偏在月色下看到阮樂認真的神情,喉嚨裡的拒絕怎麼也說不出口。
應戾想到傳言,阮樂長得的确像個妖精。
阮樂見人沒反應,歪了歪頭,這是他經過剛才一路的冥思苦想得出的結果。
阮大牛壞,他不要阮大牛。
而應戾給他烤兔肉吃,還帶他下山送他回家,應戾好,所以他選擇應戾。
“應戾,你嫁嗎?”
“你娶我就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