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特加應該做不到讓他的大哥露宿雪場這種事。
正當雪宮梅子想象如果今晚他們真的找不到賓館琴酒會多麼不悅,說不定會放棄潛行拿槍直接襲入某個酒店高端套房殺完人後把屍體堆在某個房間然後睡一覺就此離開時,電話那頭的旅館老闆終于呃完了。
他似乎翻了一下紙質登記簿,像了解他們的苦處似的替他們松了一口氣:“不,沒有滿員,沒有滿員,還有空房的!”
“太好了!”雪宮梅子松了一口氣,語氣都輕快了幾分。“我們有兩個人,最好是兩間大床房,可以嗎?”
“有的,有的。”老闆的聲音也不再斷斷續續了,他又問道:“請問您什麼時候到?”
“大概二十分鐘吧。”
雪宮梅子回答後挂斷電話,扭頭看向琴酒。他盯着她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隻是微微點頭,示意她帶路。
*
雪宮梅子和琴酒到高天原藤原旅館時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但高田原雪場開放夜場,要到晚上九點才關門,因此沿途的路上還能看到三三兩兩的滑雪者拖着滑雪闆或背着裝備,談笑着從他們身邊經過。
但越接近旅館,人越少。
旅館地理位置十分偏僻,幾乎完全藏在松林間,前往旅館的路隻有一條小徑,無法直接用雪闆滑進來,因此也被大部分滑雪愛好者排除在考慮之外。
門口的道路收拾的很幹淨,沒有任何積雪和碎冰,正因如此,在雪裡走了太久,鞋底已經沾滿雪與冰的雪宮梅子在踏上小道前還差點摔了一跤——在摔倒之前被琴酒拽住胳膊扶住了。
雪宮梅子已經不敢擡頭看他了。
她沒有忘記在列車上他把她罵了一頓的事情。
但今天一天的經曆實在讓她壓力倍增。
雖然任務中她的表現勉強合格,但後續的一連串失誤讓她無地自容。
首先忘記了無線電——但無線電信号塔正在維修,所以沒事;其次是在訂旅館上浪費了快兩個小時——雖然也解決了,但她已經快擡不起頭了;最後是差點摔了一跤——在琴酒面前。
不要說生不生氣記不記仇了,更别提攻略這種事了,雪宮梅子現在想鑽進雪裡把自己埋起來。
太尴尬了,她決定入住旅店後立刻登出遊戲,緩個四五天再來。
雪宮梅子小心翼翼地從琴酒的手中抽回手臂,低聲說了句“謝謝”,然後硬着頭皮和他并肩走進了旅館。
旅店一共有三層,是很老式的構造,大廳内燈光昏黃,牆壁上懸挂着幾幅描繪雪場風光的油畫,地上的舊木闆之間的縫似乎已經太久沒有清理了,完全變黑了。
每間房間的鑰匙都挂在前台後面的木制牆上,格子上空蕩蕩的,隻剩下兩把鑰匙。雪宮梅子掃了一眼,心裡松了口氣——總算有房間了。
此時,前台坐着的是一個比較年輕,大概三十歲左右的女性,正低頭翻着一沓報紙。見到兩人進來,她放下手中的報紙,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站起身問道:
“你們就是剛剛打電話來的兩位客人吧?兩個标間,對嗎?”
雪宮梅子點了點頭,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僞造的駕駛證遞了過去。老闆娘接過證件,轉身從背後的鑰匙格裡取出了僅剩的兩把鑰匙。
“我們旅館确實還有空房,但隻剩下兩間了,離得有點遠。一間在106,一間在324。”她解釋道。
雪宮梅子正想說沒關系,但一路上都保持沉默,白走了好幾趟都沒說一句話的琴酒卻突然開口了:“所有的房型裡,隻剩下了這兩間?沒有标間?”
老闆娘愣了一下,随即點了點頭:“是的。”
琴酒略微擡起下巴,目光掃了一眼鑰匙,繼續問:“兩間房都帶窗?”
老闆娘想了想,答道:“隻有324有窗,106是内側房間,沒有窗戶。”
琴酒微微眯起眼,雪宮梅子有點疑惑地看向他,但他沒回望雪宮梅子,而是獨斷專行地将櫃台上屬于雪宮梅子的駕駛證往前一推,下了決定:“隻要324。”
老闆娘微微一怔,随即有些遲疑地提醒:“可以是可以,但客人,我們的大床房——”
話還沒說完,琴酒的指節重重敲了一下櫃台:“登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