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黑了下來。正道中人紛紛回到了各自的駐地休息。黑沉沉的夜色,看不到月亮與星星,夜空中沒有一絲光亮。
陸雪琪實在難以入眠,便起身走出了山洞,借着天琊的光芒,她隻是呆呆的站在洞口,任由冷風呼呼吹着,撩動着她的長發。
“轟隆”一聲大響,天際傳來轟隆隆的雷鳴之聲,白色閃電張牙舞爪地劃過蒼穹,漆黑的夜空仿佛被割裂為數塊。片刻之後,豆大的雨滴如小石子般砸了下來,打在岩石之上,啪啪作響。稍後,傾盆大雨,滂沱而下。洞外獨自站着的白衣女子并沒有動,就這麼擡頭看着天空中落下的雨水。
轉眼之間,一片迷蒙,白衣女子全身已經濕透,衣服緊緊貼在身上,說不出的孤獨與冰涼,天地之間仿佛隻剩下她一個人站在這裡,看着遠方出神……
雨水從她濕淋淋的發間流淌下來,順着她清冷的臉龐滑下,就在這個時候,她耳邊響起溫柔又熟悉的聲音:“怎麼就如此不愛惜自己?”
一把傘撐在了她頭頂,阻格了瓢潑大雨,一個身影站在她身邊……
陸雪琪輕輕擡起頭,天空中電光閃過,巨雷轟鳴,借這這到閃光,她看清了來人,那個寫卸去僞裝的人,曾經的大竹峰弟子,一次次護她救她的女子。
陸雪琪整個人瞬間呆住了。面前的人渾身上下一樣濕透了,閃電劃過,她的身影也變成了黑暗裡一道朦胧的陰影,仿佛随時都會離開。
“你……為何會在此?”
“雷雨之夜怕你睡不安穩,便過來看看。”把傘又往陸雪琪那邊遮了遮。
陸雪琪忽然驚覺到什麼,忙擡手推着身邊的人:“這裡是青雲駐地,你快走,師傅、師姐她們都在裡面。”
“這雨來的太急,我沒來得及僞裝,你……你願意随我走走嗎?”夏逸内心有些緊張,怕這句話太唐突,也怕她拒絕,又實在想念她,不願就這麼離去。
“好。”陸雪琪回頭看了眼山洞,松了口氣。
夏逸突然牽住她的手:“跟我走。”
漆黑的夜掩蓋住了渡月黑色的法寶光芒,帶着陸雪琪離開。
夏逸一直拉着陸雪琪的手沒松開,直到進了她休息的山洞,守在洞外的寒影側身讓二人進去後,自己也識趣的離開了。此刻,仿佛天地之間隻有她二人。
夏逸拿起一塊很大的棉布放到陸雪琪頭上:“我給你擦幹。”
陸雪琪忙後退躲開,夏逸并不打算收手,一把拉近陸雪琪:“别動,再不擦幹該生病了。”溫柔小心的擦着陸雪琪的黑發。
過了好一會兒,她從玉珏中拿出一套和陸雪琪身上的白衣差不多款式的幹淨衣裳,遞給她:“我去把火生大些,你快把衣服換上,以免着涼。”說罷轉身走到火堆旁蹲下,背對着陸雪琪,往裡面慢慢的添着柴火。
直到稀稀疏疏的衣物摩擦聲傳來,夏逸心裡遲來的緊張感更甚,她臉色通紅,不知是被火烤的,還是臊的,也不敢回頭,添柴的動作也僵硬起來,自己都聽到了心髒猛烈的跳動聲。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一聲……
“好了,你也快些更衣吧!”陸雪琪的聲音恢複了清冷。
夏逸點頭,也不扭捏了,快速走遠了些,一道靈力屏障出現在二人中間,阻斷了二人的視線。
不一會兒……
夏逸撤去屏障,給陸雪琪倒了杯熱茶:“陸姑娘,過來坐吧。”
陸雪琪點頭,緩緩走到夏逸身邊坐下,二人都有很多話想和對方訴說,可真到了這一刻,誰也沒有開口。隻聽柴火燃燒的噼啪聲和洞外呼呼的風聲雨聲。
夏逸終是忍不住開口:“陸……姑娘,我若說不會危害正道、不會危害百姓、更不會傷害任何一個無辜之人,你……可會信我?”
陸雪琪神色突變,有些凄然,緩緩開口:“可你還是殺了人,殺了正道中人。回了魔教。”
“我的身份不是自己能選擇的,之所以殺他們,是因為他們該死!設想一下,在場那麼多正道中人,我為何不殺别人,而是他們呢?”擡眸靜靜的看着陸雪琪。
陸雪琪沉聲:“你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夏逸深呼吸,看着洞外呼嘯的風雨:“我……出生在煉血堂。我的父親心善,因為黑心老人的濫殺無辜,他默默的彌補着這些罪孽,救了很多百姓,救了很多正道之人,誰讓父親是他的兒子呢?他約束門人,帶領他們一同救助百姓。可……有一天,青雲門道玄帶着焚香谷、天音寺之人……屠殺了我們一千多人,其中有教衆、有老人、有小孩、有不懂修煉的婦人、還有……剛出生的嬰兒……”緩緩起身,走到洞口,伸出手接住天空掉落的雨水……是那麼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