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兒:“……”
顧望笙很是羞赧。
他想更英俊潇灑一點出現在未婚妻的面前,留下個好印象,可門口守着人,估計不會讓自己進來。他找了好久才找到條路潛進來,趴在牆頭上窺探了月下憂郁的未婚妻好一陣才鼓起勇氣開口。
也不知未婚妻剛剛那會兒在想什麼……說不定是自己這未婚夫呢,嘿嘿。
顧望笙自顧自羞了一小會兒,忍不住偷偷瞅就在面前的未婚妻善菱。
他原本有些害怕善菱受到驚吓會鬧出動靜叫來人,不過想着反正也不會因此殺了自己,就把心一橫幹了。而善菱并沒有那樣做。
善菱的眼神澄澈幹淨,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冊和一支炭筆,寫了字給他看:你沒事嗎?
關心自己,并且并不震驚自己的身份,這就是所謂的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嗎?顧望笙悟了。
他急忙搖頭:“我沒事。沒吓到你吧?抱歉唐突了你。”
謝善淩也搖頭,低頭繼續寫字然後給他看:我正好也有事找你。
她也想我!!
顧望笙眼睛簇地亮了,咽了口唾沫,笑道:“那、那我來對了!”
确實是來對了,但看你這模樣,又好像不算很對。謝善淩心情複雜地想着,低頭欲寫真相,突然聽到嬸嬸的聲音:“誰在那兒啊?”
顧望笙急忙轉身躲入草叢後面,謝善淩也立刻收起紙筆,轉身看着走過來的嬸嬸,指了指自己的臉。
嬸嬸見着是他,問:“這麼晚了你在這兒幹什麼?”
謝善淩用手指指了指頭頂上的月亮,示意自己在賞月。
謝善淩自幼聰慧且多愁善感,三歲背詩,四歲看經,五歲已經會放飛家人買來給他玩的小鳥并且擡頭仰望天空用稚嫩的聲音幽幽歎道:“籠中鳥易死,何苦造這孽呢。”
此時大半夜不睡覺賞尖勾勾的月很正常,說不定心裡已經感慨了一番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嬸嬸便沒多想。
她以為是自己的孩子才過來看看,那孩子與謝善淩差不多大,但沒人家早熟懂事,她怕在外頭頑皮闖禍。
她就隻是叮囑了一句讓謝善淩早早休息夜裡涼别着涼,然後轉身走了。
顧望笙扒着草縫看她離開,然後見謝善淩對自己做了個手勢,示意自己跟着走。
顧望笙腼腆地起身跟上,卻見謝善淩把自己帶到了一間客房前。
謝善淩先進去了,轉身見顧望笙站外頭踟蹰,便朝他招手。
顧望笙站在門檻前,一隻手扶着門框,指甲不自覺地摳着木頭,臉更熱了,嗫嚅道:“這不好吧……你是還小,但我十三了……我真就是來看一看你……順便送你一樣東西……”
說着,他從懷中掏出一隻木簪,伸手示意謝善淩接過去,柔聲道:“我親手削的,賀你生辰。原想下回随信一同給你,如今既然你親自來了……有些粗糙,你别嫌棄。”
謝善淩:“……”
急得他都差點說出話來了。可一張口嗓子實在是太疼了。
顧望笙又催促了兩聲,謝善淩遲遲沒接過簪子,而是低頭又開始寫字,寫完了給顧望笙看:你進屋去,我有事和你說,裡面方便。
顧望笙還在扭捏:“這真不合适……雖然我夜裡翻牆來找你已經不合适了……嗐……”
謝善淩沒耐心了,直接伸手拽住他的手腕将他拉進了屋。
顧望笙腳下被門檻一絆,差點摔倒,急忙穩住了,隻是踉跄了兩下。
謝善淩把他拉進去,就在燭光下見他臉簡直已經紅透了。當謝善淩謹慎地将門關好後,回頭一看,顧望笙的臉都紅得要滴血了,連連往後退了幾步,低着頭,眼睛都不敢看自己。
“……”
顧望笙越是這樣,謝善淩越是尴尬,隻想快刀斬亂麻。他急忙去八仙桌旁坐下,奮筆疾書寫明事情原委經過。
顧望笙迫不及待想知道未婚妻要和自己說些什麼,可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共處一室,雖然都年紀不大,雖然有婚約,亦是不妥的,更不好靠得太近。
他努力抻長脖子去看,可夜裡屋内點着燭火也暗,又離得遠,寫的什麼完全看不清。
像過了一百年那樣漫長,終于善菱放下了筆,深呼吸一口氣,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然後擡手招手示意顧望笙過去看。
顧望笙依舊扭捏而克制,隻伸長手臂示意将紙給自己。
謝善淩心酸地遞給他。
顧望笙滿懷蜜意地接過來低頭溫柔細看,表情漸漸凝固,漸漸疑惑,漸漸凝固,漸漸疑惑,漸漸……疑惑,漸漸匪夷所思。
沉寂。長久的沉寂。
唯有豆大的燭火跳動着,說明時間還未靜止。
不知多久後,顧望笙垂眸望着紙,忽的長歎一口氣,滿面灰敗地怅然道:“你從不給我回信,我早該有所覺悟,隻是甯可自欺欺人。我雖為太子卻有名無實,身陷囹圄,今日不知明日,你卻是謝太師府的掌上明珠,萬千寵愛于一身。這門親事,你若不願意,也很自然。”
謝善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