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煦吃着面，也不忘打量宋知暖。
但是宋知暖一眼都沒看他，隻顧低着頭吃面。
她這副别别扭扭的樣子，讓沈淮煦也莫名不安。
他想要找話題打破眼下這趨近窒息的氣壓。
“對了，你昨天到底為什麼去雲景找我？”
“嗯？”宋知暖嗦着一根面條，擡起頭，慢悠悠地将它吞入嘴裡，才開口說道，“我不是說了，我沒去嘛。”
還裝傻。
沈淮煦臉色不悅，沉着臉問道：“宋知暖，你确定不跟我說實話嗎？”
宋知暖抿起雙唇，心虛地低下頭，被看穿了。
她手上拿着筷子，一圈又一圈地繞着碗裡的面，卻又不吃。
她昨晚失去了理智，讓整件事都失控了。
其實，她直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沈淮煦到底是怎麼想的。
還有，她昨天看到的那個女人，又是誰。
萬一，她真的是沈淮煦現在的女朋友……
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當了别人的小三。
尤其是，這人是沈淮煦。
所以，她首先問出：“昨天跟你一起的那個女人，是誰？”
“昨天？”沈淮煦回溯記憶，一下子就鎖定了“嫌疑人”，“你是指Amy？”
宋知暖不知道誰是Amy，又說道：“就是那個和你一起從公寓出來的女人。”
沈淮煦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宋知暖昨天去到雲景的門口，卻又突然轉身離去。
他嘴角突然忍不住溢出笑意：“宋知暖，原來你在吃醋。”
“誰吃醋了！”宋知暖下意識反駁，“我隻是……隻是，想搞清楚。”
沈淮煦嘴角還含着笑，看着宋知暖逞強的樣子，耐心解釋起來：“她叫Amy Fong，是個美籍華裔，在美國定居，是我公司的合夥人。她前兩天過來協助辦理公司重組業務的手續，也住在那棟公寓。昨天她回美國，我剛好送她去機場。”
呃……誤會了？沈淮煦這麼一說，宋知暖好像有點印象。
她上次去美國的時候，好像還真的在他公司見過她。
宋知暖有些尴尬，她點點頭，表示明白了：“懂了。那就是，之前每天晚上跟你視頻，還有你去美國見的人，也是她？”
沈淮煦倏地皺起眉頭，這話說的好像沒錯，又好像字字是坑。
他小心翼翼地解釋，避免掉進去：“你這話說得……我跟她視頻，是開會談工作。我去美國，是工作，她是合夥人，雖然确實會見面，但我不是為了去見她。”
他認真地說道：“宋知暖，我跟她，隻是普通朋友和生意搭檔。她在美國有男朋友了，她男朋友也是我在美國的一位好朋友。”
“哦，這樣。”宋知暖再次點點頭，“沒想到，你們關系比我想得還要親密一些。”
連人家男朋友都認識。
沈淮煦幾乎要一口氣背過去，他擡手扶着額頭，怎麼越說越離譜了。
“宋知暖，你非要跟我擡杠是吧？”
宋知暖忍不住笑了出來，最終還是決定放過他：“好吧，暫時先相信你。”
沈淮煦：“什麼叫暫時？”
宋知暖：“就是對你的證詞保留意見。”
沈淮煦：“為什麼？”
宋知暖：“就算你跟Amy沒關系，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有其她女人呢？說不定，隻是沒被我撞見而已。”
畢竟，他之前不是好像還說過有什麼前女友。而且，他昨晚看起來，好像還挺有經驗的。
沈淮煦皺起眉頭：“宋知暖，你不是都突擊檢查過我在美國住的地方了嗎？找到半個女人的影子了嗎？”
宋知暖：“誰知道你在那裡有多少個家啊？而且，他以前還說過什麼和前女友去滑雪什麼的……”
“騙你的。”沈淮煦果斷地打斷她，有些酸酸地說，“誰讓你心裡也藏了個白月光。”
沈淮煦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宋知暖，你是不是不想認賬了？我的初吻和初夜都給你了，你現在還來誣蔑我有别的女人？”
“什麼？”宋知暖一驚，“你昨晚，也是……”
“可是，你看着也不像……啊。”
哪像她，幾乎全程都被他帶着走。
沈淮煦這下也有點不好意思：“因為……在腦海裡幻想過很多次。”
“每次，對象都是你……”
所以，他昨晚隻是在實踐之前腦海裡的畫面而已。
說完，他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嗦面。
宋知暖臉頰倏地一紅，一直蔓延至耳根。
她想罵他一句“流氓”，張了張嘴又罵不出。
也跟着低下頭嗦面。
安靜的房子隻有兩人嘶嘶簌簌的吃面聲。
“那你呢？”沈淮煦吃完，擡起頭擦擦嘴，問道，“你還沒說，你到底為什麼去找我？”
搞清楚了Amy和他的關系，那個想問的問題，也就不難問出來了。
宋知暖擡頭看着他，說道：“我是想去問你，當初為什麼要騙我結婚？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喜歡我？”
沈淮煦臉上的笑容斂去，看着宋知暖，認真地問道：“那你現在知道答案了嗎？”
宋知暖覺得，她應該是知道了。
但是她不想自己猜。
“我想聽你說。”
“是。”沈淮煦嚴肅地回應道，“我是故意騙你結婚的，因為……我當時确實對你有好感。我承認，我從一開始就喜歡你。”
得到他認真而又肯定的答案，宋知暖的心像是沁出了蜜汁。
她低頭偷偷抿笑，平複心情之後，她才再次擡頭，責怪道：“那你也不需要騙我啊！你可以正兒八經地追求我。”
“因為，你當時說，如果相親遇到合适的男人，你會跟他結婚。”
“宋知暖，我不想賭。我怕我還沒追到你，你就要跟别人結婚了。”
竟是這樣！
她都忘了自己當時竟然有說過這樣的話。
就算有，那也是随口說的。
畢竟，那時候她跟沈淮煦剛認識，她覺得也沒必要完全跟他說心裡話。
沒想到……
“可是……”她仔細一琢磨，又覺得哪裡不對，“可是，當時我跟你不過是剛認識幾天而已。你喜歡我什麼？一見鐘情？見色起意？”
沈淮煦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似乎有什麼想要說。
不過，沒一會，他就突然笑道：“是啊，我就是對你一見鐘情了。誰叫你那天突然闖進我的電梯，引起我的注意呢。我現在都有點懷疑，你是不是早就暗戀我，對我蓄謀已久，故意制造這種偶像劇慣有的偶遇場景呢！”
宋知暖：“……”
她反駁道：“我那是第一次見你，進電梯前我根本不知道你不是誰，我怎麼暗戀你！”
看到沈淮煦被逗笑的樣子，她就知道這個人又在捉弄她了。
她又羞又惱地說：“你别鬧！我跟你說正經的。那現在呢？你還喜歡我嗎？”
“你說呢？我要是不喜歡你，我還坐在這裡跟你聊什麼呢。我昨晚還那麼賣力地為你服務呢。”
怎麼突然又扯到昨晚的事了？
宋知暖臉又紅了，低頭問道：“那你為什麼還要跟我離婚？”
說起這個，沈淮煦也忍不住委屈，說道：“宋知暖，有點良心好吧，是你要離婚。”
宋知暖一噎，這鍋她确實要背。
但，她埋怨道：“可是，你也同意了。”
“因為，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情。”沈淮煦認真地說道，“如果離婚是你想要的，那我同意。”
“宋知暖，我當時就對自己說，如果這三年裡，你會愛上我，我就當這份協議不存在。如果你最終還是不喜歡我，我就放你走。我尊重你。”
宋知暖的心無異于經曆了一場地震。
她直到現在，才知道整件事。
他們幾乎就這樣錯過了。
後知後覺，她的委屈也上來了：“可是，你當時根本就沒有嘗試過挽留我，你就舍得跟我離婚？”
宋知暖知道自己确實矯情了。
一直以來都是她在主動提出離婚這事，這既是因為協議的約定，也是她的一種試探。
就像吵架的情侶，提出分手隻是為了想得到挽留。
為了證明，對方真的離不開自己。
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去驗證對方的愛。
宋知暖之所以提出離婚，也是希望看到沈淮煦的挽留。
她心底也有那麼一絲希望，沈淮煦也會對她有那麼一點不舍，會挽留她。
可是，沈淮煦還是同意了。
他同意的那刻，她的心也很痛。
“我不舍得。”
“宋知暖，我根本不知道我的心裡有多不舍。”
“所以，我反悔了。”
“我本來已經決定，重新追求你。不管你喜不喜歡我，我都不打算再放你走了。”
宋知暖驚訝得雙唇微微顫動，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鼻子一酸，眼淚已經湧上眼眶。
“那我們……”宋知暖覺得腦子亂哄哄，信息量多到她幾乎處理不過來，心裡各種情緒夾雜在一起，她在紛繁的心緒和信息中，抓住了眼下一個重要的問題，“我們，現在到底算什麼關系啊？”
婚也離了，床也上了。
兩人卻在這個時候才知道了對方的心意。
太複雜了。
“你希望我們是什麼關系，我們就是什麼關系。”
沈淮煦将決定權交給宋知暖：“我們的關系，從來都是由你說了算。”
“你怎麼這樣啊……”宋知暖嘀咕道，“這讓我怎麼說啊。”
就這樣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撤回離婚申請，繼續像以前那樣？
可是，大家都知道他們離婚了。
怎麼跟鬧着玩一樣啊。
她突然想起沈淮煦說，他本來已經打算重新追求她的。
要不……
宋知暖突然擡起頭，咧嘴看着沈淮煦。
沈淮煦背脊猛地繃直，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沈淮煦，其實，我還沒被人追過，也沒談過戀愛，要不你正經地追求我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