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看水瀑流下一亭中,亭中有匾,乃“醉心亭”,一少年半躺在旁,一襲月白色衣袍,腰間黑色蹀躞帶鑲銀色圓月,正飲手中酒壇之酒。亭旁少年聽得馬蹄聲,翹首遠望,單手撐石跳下,撇了手中的小酒壇,興沖沖的跑過去,停住腳步整理了一下衣衫,跪安道:“王爺,屬下總算等到您來?”
孟靖淵疑道:“爾何故在此等候本王?”
少年道:“禀二殿下,我等的是散玉王爺。”
幻玉此時才看清走來的少年模樣,“幻影?你怎在此。”幻玉側首,身旁近身侍衛中也有一個幻影。
少年起身,幻影兩兩相對,少年擡手揮彈,另一幻影化成淡薄的白霧,微風拂過,白霧淡得融進了空氣中,原來少年才是幻影的正身。他握住散玉王爺的手腕,眉頭緊皺,“王爺,您忘了我們誤入了幻霧林了嗎?”
散玉王爺似幡然醒悟,不舍的看着身旁的孟靖淵,隻見他唇似仰月,劍眉之下,兩淵深潭已把自己重重鎖住。
“胡說,近日本公主一直與靖親王在一起,何時入了幻霧林,”幻玉心虛地不去看幻影,轉身道,“冷梅,拉他下去看管起來,待本公主閑暇時處置。”
幻影也不掙紮,跟随冷梅往待囚之所。
陽光迷蒙,馬車輕晃。車馬未停歇,幻玉趕至茜香都城臨洮,城中守衛以備,父妃玄璘遠遠迎了幻玉,一行人匆匆進宮,果見姝瑞女王病笃,未留下話什便駕鶴西去。
國喪哀恸,幻玉登基為姝玙女王。
姝玙走上二十四級漢白玉石階,登上金黃色的殿堂,頓感權傾朝野。殿下的臣下烏泱泱的跪了一大片,空氣中靜默極了,任誰也不敢發出任何異響,這是權利施加的壓迫感,一旦嘗試就不想放手,她覺得這感覺妙極了,冷着臉一派嚴肅,仿佛還沉浸在國喪中。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福佑茜香,承啟國運。新王姝玙登基掌國,女王新旨:國中捐稅雜稅免除三年,刑獄大赦,共創吉昌。”朝陽照射到她華貴的九鳳銜珠金冠上更加熠熠生輝。
不日,姝玙來到青玉宮中,宮殿建在茜香國東川和吳國西甯之際,兩際各占地界為半。姝玙走過正殿,踱着步子邁進了一扇海棠門,響磚鋪地,嗒嗒有聲。擡眼隻見滿院的海棠花開,并簇枝頭滿院香。
已有青玉宮侍衛禀靖親王茜香姝玙女王進宮,孟靖淵放下手中事務,來到沁茜殿,邁入海棠門,拉住姝玙的手,“我帶你去瞧瞧别處,”攜了姝玙幾處瞧望,“哪裡不喜歡我再更改。”
為什麼這裡看起來全符合我的心意?綠色的琉璃瓦盛着日光,陽光暖暖的,姝玙被孟靖淵握着的手卻感到傳來的冰冷。她擡頭看着孟靖淵的雙眸,裡面為什麼有被重重鍊條鎖住的自己?幻玉怎不知自己身處幻霧林中?
一眼缥缈,姝玙住在青玉宮中東川所屬黛陽樓,命近侍冷梅帶了幻影前來。
幻影至此,向姝玙請了跪安,餘下人皆退之。
“寒山,你過來。”
幻影擡頭,原來王爺早已知曉自己的身份了。
“坐下,”說着執着毛筆從研開的朱砂裡蘸着筆尖,點在白寒山的額間,“如此,本王就認得是你了,等出了幻霧林,再把它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