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毒的方法。”常邖的視線掃過來,明明不帶任何感情卻含有十足的壓迫。
“哦,找、找到了。”羅亦歸手忙腳亂地翻出自己重新整理的内容:“根據中毒的程度不同,需要的時間和解毒者的修為要求也不一樣,中毒越深所需要的輔助解毒人的修為越高,而且輔助者的修為越高根治的越徹底,解毒還需要……”
需要的藥材羅亦歸在藥王宮都能找到,他還說了些飲食,調養的注意事項,常邖在一旁默默地聽着。
“……總之,至少要一個月才能漸漸恢複。”
“嗯。”常邖抱起邖臨淵,看了眼身旁的兩人:“跟我來。”
常邖禦劍将他們帶到一個廢舊的山村。夕陽的餘晖灑在斷壁頹垣間,肆意生長的野草和斑駁的磚石都是時間掩蓋過的痕迹。
常邖停在一座勉強能看出是宅院門前:“這是你母親曾經的家。”
羅亦歸一愣,等他回過神踏進内屋,就見常邖已經将人安放在清潔過的床上。
常邖向羅亦歸确認了一邊解毒流程,便直接開始。
大概過了一個時辰,守在一旁寫藥單的羅亦歸察覺到常邖望過來的視線,不由得緊張:“怎、怎麼了?”按阿爹的記錄,解毒過程至少也要七天以上。
“受他識海排斥。”
“可是,我爹沒說會受到識海排斥……”羅亦歸反應過來,阿爹那時候早已和阿娘心意相通,所以根本不會存在這個問題。
進入他人的識海隻有兩個辦法,一是境界壓制,二是得到允許,目前顯然都無法達到。
“那怎麼辦?”羅亦歸急得都要哭出來,但又想起另一個法子:“要不你試試神魂——”
話音戛然而止,常邖冰冷的目光所攜的壓迫感讓羅亦歸不敢再說下去。
境界壓制雖然能夠進入識海,但如果不是完全壓制會造成兩敗俱傷;得到允許的方法卻不隻一種,而眼下最合适的就是神魂交融,但這是雙向的,自此之後便能随意進出對方的識海,這可能對眼前的人來說過于冒犯了。
“他還能堅持多久。”
“按你說的中毒時間應該還可以堅持四天。”
常邖思索片刻:“麻煩你們在這裡照顧他,我三天後回來。”
解毒應該越早越好,雖然不知道對方去要做什麼,但羅亦歸敢怒不敢言,隻能答應。
兩天時間很快就過去,正當羅亦歸坐在門前跟阿守抱怨常邖沒人性時,遠處的電閃雷鳴引起了他注意,大片大片的青雲和紫雲聚集在一起,羅亦歸才明白原來對方這幾天是打算渡劫!
天雷一道接着一道劈下,整整八十一道,羅亦歸心驚對方修為高深的同時又害怕他一不小心被雷劈死,自己的舅舅就沒人救了。
一直忐忑到第三天清晨,常邖踏着朝露出現了。
看着對方沒有血色的臉,羅亦歸難得貼心道:“要不你先緩一下,剛渡完劫不用鞏固修為嗎?”
“來不及。”常邖讓羅亦歸在屋外守着,未經允許不能進去。
于是,這場治療持續了七天。
“停一下停一下!”常邖打斷道:“你到底抽了我多少血,我怎麼頭暈?”
“啊,不好意思,忘記了。”羅亦歸心虛地将滿滿一瓶血收起來。
常邖覺得這小子焉壞:“我要是不提醒,你是打算把我抽幹?”
羅亦歸将工具收好,不敢對上常邖的眼睛:“這麼幹舅舅會宰了我的。”
聽這意思是真想這麼幹?常邖還想教育幾句,可剛要開口,眼前就一陣發黑,隻能虛弱無力地趴在桌上:“你這刁民竟然想謀害本宮,拖下去。”
“那、那我繼續說下去?”
常邖懷疑對方根本就沒聽懂自己在說什麼,但懶得糾正,隻好盯着牆上偶爾随燭光晃動的影子默默地聽下去。
“……剩下的餘毒用藥治療修養半個月就能清除。”羅亦歸把完脈,興奮地看向靠在門邊的常邖。
“要根治。”
“徹底清除恐怕還需要您用神識幫忙清理,”羅亦歸注意到常邖的面容看上去非常疲憊,提醒道:“要不您先去休息,這裡我來就行。”
常邖轉身離開。
等到羅亦歸處理完舅舅身上其他的傷口後,剛走出屋就注意到夜色中的那抹白色身影。
常邖靜靜地坐在院中的樹下,望着天上的星空,不知是不是因為黑夜模糊了他鋒利的輪廓,對方比之前給羅亦的感覺柔和了不少。
好奇心戰勝膽怯,羅亦歸試探地一點一點靠近,緊張到掰手指,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小聲道:“謝謝你救了我舅舅。”
“不必。”
“你是我舅舅的朋友嗎?”
“曾經是。”
“哦。”曾經是意思就是現在不是,可現在若不是為何還要冒着神識渙散甚至是身消道隕的危險就我舅。羅亦歸想不明白,打算過會兒問問阿守。
“我聽阿娘說舅舅曾經受了老多罪了,雖然現在也不少,我娘還說他們都欺負我舅,騙他還利用他,要是有人能幫幫他,陪陪他,舅舅說不定不會過得那麼苦……”羅亦歸瞟見常邖仍然無動于衷,反思自己是不是暗示的不夠明顯:“……你還能再成為我舅的朋友嗎?”
對方一直保持沉默,羅亦歸又想起常邖上一個故友的下場,連忙改口道:“不強求,不強求啊。”
“嗯。”
常邖隻休息了一晚便在羅亦歸的指點下開始清理餘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