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重新将自己擺在局外人的位置,什麼都不想,隻做自己該做的。
她面無表情的拉開徐氏,在老楊頭複雜的眼神中旁若無人的查看豆花的情況。
“豆花還沒死,你們先别哭,來個人搭把手。”姜時月淡聲說道。
老楊頭聞言立刻照做,兩人合力将豆花扶着坐起來。
“我現在要給豆花施灸,爹你先回避一下,娘你來幫忙。”姜時月手裡忙着,也不看兩人神色,語氣依然淡淡的。
“這個方法是我以前的記憶,曾有幾次就是這樣治好了類似這樣發熱的病症。”
現在隻有這麼一個法子了,不管如何先給他們一點希望,她才能順利進行下去。
老楊頭給徐氏使了個眼色,徐氏抹抹眼睛,木然地去扶豆花。
姜時月不看旁人臉色,心無旁骛的做手頭的準備工作。
“你娘她心裡難受,說話沒個輕重,别往心裡去。”臨出門時,老楊頭留下這句話。
姜時月點點頭。
老楊頭出去後,兩人除去豆花上衣,小心地将其趴放在床上。
姜時月憑着記憶,在豆花背部找好大概位置後,在徐氏又驚又疑的眼神中,全神貫注的開始給豆花背部上方進行“隔姜灸”。
天快黑的時候,豆花悠悠轉醒。
“退燒了就好,退燒了就好。”老兩口圍着豆花喜極而泣。
姜時月也出了一身汗。
前世殺人居多,每次殺死别人,自己仿佛也死了一回。這次救人,心中一根弦也繃得緊緊的。
别人對自己一分好,她就想要十倍奉還。
這該死的缺愛綜合症!
默默的走出門去,将空間留給一家三口。
她忽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孤獨。
“姐姐,你不高興嗎?”豆子仰着頭,兩隻大眼睛圓溜溜的望着她。
突如其來的,姜時月就被這個瘦小、卻有着關切眼神的一小隻擊中心房。她仰頭平複了一下,蹲下來牽起豆子的小手:“姐姐沒有不高興,你姐姐醒了,快去看看她吧。”
“二姐姐有爹娘看着呢,我就看着你吧。”
“你真是個好豆子。”姜時月一把抱過豆子,笑出了眼淚。
将近半夜的時候,一家人終于吃上了晚飯。
除了黍米野菜餅和姜時月下午回來的路上打的兩隻斑鸠,家裡也沒有什麼别的可做,一隻斑鸠切碎加點鹽巴炖了個清湯,另一隻徐氏依然存着。
這頓過後,家裡所有的糧食就吃完了,這隻斑鸠是徐氏僅存的希望。
但它卻是姜時月獵來的,他們家遭遇的大半的源頭卻也是因為她。
徐氏的心緒頗為複雜。
一碗滿滿的肉湯遞到姜時月面前。
正在啃着黍米餅的姜時月一愣,望向端着碗的徐氏,再看碗裡,除了湯,還有肉。
這是把所有的肉都給她了嗎?
“娘給你的,你就吃吧。”老楊頭在一旁适時出聲。
姜時月默默接過,低聲道:“豆花身體虛,可以多喝點這個湯。”
“豆花有。”徐氏說。
姜時月拿着筷子在碗裡撥了撥,夾了幾塊肉到一旁豆子的碗裡,輕聲道:“豆子多吃點,長胖點。”
“謝謝大姐姐!”
徐氏欲言又止,一旁的老楊頭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
徐氏默默的低下頭,手裡的黍米餅也不香了。
阿月是個好的,但架不住她命硬啊,自己命硬,身邊的人就要遭殃。
兩夜沒睡個囫囵覺,又剛經曆這一場,全身一松懈,姜時月吃着飯就覺得困意襲來,老楊頭放下碗筷就在椅子上眯上了。
之前是兩姐妹和豆子一間房,現在這情況,雖然豆花已經好轉,但為了杜絕傳染的風險,姜時月便帶着豆子和徐氏一起睡,老楊頭則是在廚房對付一晚。
一夜無夢,第二天日上三竿,姜時月迷蒙間被哭聲吵醒。
“大姐姐,我好害怕。”豆子站在床邊,“外面有個人好兇。”
姜時月立即警戒起來,支起身子,三兩步走到窗邊,借着窗棚虛掩的縫隙查看外面情況。
果然,院門外不遠處有個大漢在來回徘徊着。
姜時月冷笑,看來有的人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