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個小夥子就是那個比瑤娘小十多歲的愛慕者。
這段日子瑤娘在村裡越過越好,姜時月也沒再聽說她那個“弟弟”的事情,想着可能是瑤娘不給他希望,又或是那小夥子受到了家裡人的反對,所以雙方就這樣無疾而終了。
沒想到這次瑤娘前腳才走,他後腳就跟來了。
姜時月觀他倆情狀,瑤娘一看就是色厲内荏,表面上裝得很厲害、很兇,實際上一點威懾力也無。
那小夥子呢,表面對她唯唯諾諾,實際上卻是初心不改,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
就說現在,瑤娘要他不要跟着她,他是同意了,但話鋒一轉,他說他也是來開荒的。
人家自己要開荒,行李都放在龔大偉家,問就是不關瑤娘的事,瑤娘也拿他無法。
姜時月很看好這小夥子,不管原因如何,這次開荒對他來說也不是壞事,便也帶着一起走了。
小夥子大名叫陳德柱,人們都叫他柱子,姜時月看他長得高高瘦瘦的,倒真像根柱子。
他和姜時月等人說話時神情坦然自若,唯獨對上瑤娘的時候,就變得不自然了,帶着讨好,還會臉紅。
瑤娘卻不理他,她對這裡每個人都可以有說有笑,除了柱子。
姜時月在旁看着,覺得十分有趣,她悄悄碰了碰瑤娘,輕聲說道:“嗳,你可不要欺負人家。”
瑤娘面上頓時又是燥又是惱:“我哪有欺負他,我巴不得離他遠遠的。”
“這裡這麼多人,你唯獨不理他,不是欺負他還是喜歡他不成?”姜時月打趣。
随行的幾人也早就看出了門道,特别是龔大偉,他像個大嬸子一樣湊過來跟姜時月小聲說:“這算什麼,瑤娘這個心狠的,你是沒見過在桃源村的時候她是怎麼扯着嗓子罵他的!”
路上本也無聊,姜時月把龔大偉抓到前面走着,隻帶了虎子近近跟着,把幾個人甩在身後,細細了解了一番弟弟追姐姐而不得地艱苦曆程。
快要進一線天的時候,遠遠地聽到後面有人追上來,護衛們上前一看,發現是自己人。
想來他應該是看到了高達門口的留言才趕過來的。
走得近了,姜時月也認出他是楊正卿身邊的護衛。
他跑的氣喘籲籲,嘴裡說着“總算趕上了!”
走到近前勻了兩口氣,對姜時月說道:“将軍讓我們運白垩粉給您。”
“白垩粉?”姜時月一時沒反應過來是什麼。
旁邊的護衛解釋:“可以用來建房子。”
姜時月這下才想起來,之前楊正卿和她提過的,當時她覺得再牢固也不如水泥厲害,就沒在意。
沒想到楊正卿還真弄來了這玩意。
“東西呢?”姜時月問。
護衛拿起水囊往嘴裡灌一口水,才道:“在虎爬嶺山下,暫放于高護軍家門口。”
聽到這裡,高達面上有略微的不自然。
堂堂護軍,到山裡執行任務,還才幾個月,就把自己變成了山野村夫,也不知那軍中的弟兄們都是怎麼議論他的。
但,尴尬歸尴尬,他突然想到出門走的急,門口新做的雞舍好像忘記落鎖了。
正好聽到姜時月讓他們把白垩粉運過來,他連忙跟上,借着幫忙的名頭順道回一趟家,也好檢查一下到底有沒有給雞舍鎖門。
走了兩步他突然回過神來,轉頭問姜時月:“不是建房子嗎?怎麼要運到這裡來?”
姜時月微微一笑:“我要運到山南去,到時你們就知道了。”
此刻的姜時月心中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她為自己剛剛想到的主意激動不已。
剛聽說有建房子的材料時,一個念頭就劃過腦海:如果把這些建造房子的材料直接跟着她運到山南,也可以幫助瑤娘建房子,畢竟瑤娘這次本也是去開荒置家的。
電光火石間,她的大腦飛速轉動。
隻給瑤娘建房子的話,就隻能幫瑤娘一人,而且,楊正卿這個身份,也不宜公然拿朝廷的人員财力在山裡為難民建房子。
那要是建個祁雨神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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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正卿是在次日下午趕來山南荒地的。
這次不同以往,他帶了很多人進來,一個個行囊裝備都背在身上,一副遠行裝扮。
而且整個隊伍士氣低落,像打了敗仗似的灰頭土臉。
“我們要回京了。”楊正卿滿臉憔悴,見到姜時月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由于錢糧不夠,赈災的事情隻能被迫終止。
雖說帶來的錢糧已經基本都分發下去了,但那些到手的物資對于百姓來說隻是杯水車薪,隻能解一時的困境。
染了瘟疫的百姓在藥物的控制下還算效果良好,但需要繼續封閉治療,才能控制傳染。
然而随着王映雪被送回,以及王尚書刺殺姜時月失敗後對楊正卿的猜疑,導緻王尚書也不再支持楊正卿赈災。
沒了财力支持,楊正卿隻能立刻返回京城,不然就連目前自己軍隊的口糧都難保了。
所以這次他來山裡,幾乎就是為了來和姜時月告别的。
姜時月對朝廷這樣的操作也不感到奇怪,她見多了曆史上各種昏君治國的離譜之事,所以對比此刻對朝廷失望到頹廢的楊正卿,姜時月内心的波動并不大。
隻是覺得自己剛想出來的好點子還沒說出來就被扼殺掉了,有點可惜。她将這個遺憾給楊正卿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