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不想管他,但一想門口的路和山頂的樓梯都還得他帶人來修,也不能搞得太僵了,于是起身去拿藥來給他止血。
哪知出來時,人卻已經走了。
“有病吧?”姜時月自言自語。
出門走到山邊,她眯着眼往下望,果然見到他下山的背影。
又看看手裡的藥,心中就突然不順暢,一股子火從心底竄上來,她扶着樹探出半個身子朝下面喊話:“有種你以後再也不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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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正卿當晚就來了。
彼時剛吃過晚飯,姜時月躺在山頂的搖椅裡假寐,搖着蒲扇乘着涼。旁邊一個高腳凳,上面擱着個奇形怪狀的陶盤,裡面還有幾塊吃剩的蔥油餅,以及半碗沒吃完的豆腐花。
“本來就火氣大,還吃這種煎餅。”
楊正卿的話突然就出現在耳邊,唬得姜時月猛地站起身來,身後的搖椅都差點翻倒。
“你怎麼上來的?”
“爬上來的。”說着,他朝一旁的歪脖子樹指了下,又随手拿起盤子裡的蔥油餅吃了起來。
她走過去,果然見樹幹上吊着一根繩子。
姜時月此刻的心情可算不上好,自己家裡鎖得好好的,突然就爬進來一個人,這叫人以後如何能夠放心睡覺?
看來那棵歪脖子樹說什麼也得砍掉去。
她悶悶地走回來,語氣冷硬:“大晚上的,有何貴幹?”
楊正卿坐進她的搖椅,端起豆腐花聞了聞,就着勺子幾下吃了,頂着姜時月越皺越緊的眉頭搖了搖椅子,才幽幽說道:“才剛安排好了修盤山路的士兵,山下都住滿了,想問下能否借宿一晚?”
姜時月無語,她就不信天大地大沒有他睡覺的地方,行軍打仗的人,風餐露宿可是基本操作。
但她作為盤山路的直接受益者,也不好把這話拿在口頭上講,人都來了,況且也不是第一次在她這裡留宿,她也懶得掰扯,直接走到自己在山頂的露天小床,說道:“先說好了,這個床我要睡,留宿可以,但你今晚可不能睡這裡了。”
說着,就掀開簾子先行躺下,準備睡覺。
楊正卿笑出了聲,她這是在和他搶床?
他将搖椅搬過來躺着,隔着簾子和她說話:“睡這麼早?和我講會兒話吧。”
姜時月覺得稀奇,說道:“之前不是躲着我嘛,這會兒倒湊過來講話。”
旁邊的人立刻說道:“誰說我躲着你了?”
姜時月笑一聲,閉上眼睛開始醞釀睡眠,漫聲回到:“你的長随——富貴,他的眼神告訴我,你在躲我。”
楊正卿聽了,低聲嘟囔:“富貴這小子……”
意識到什麼,他話鋒一轉,道:“你都在解讀我長随的眼神了,說吧,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想法?”
“……什麼想法?”
“……就是……不該有的,缥缈的想法。”
姜時月:……
楊正卿:?
又等了一會兒,姜時月還是沒說話。
楊正卿感覺自己心跳地有些快,他側頭望過去,又隔近看了下,突然無語至極。
姜時月這個女人,竟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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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時月沒有睡懶覺的習慣,再加上山頂露天床的床簾不怎麼遮光,天蒙蒙亮她就醒了。
掀開簾子環視一圈,沒看到楊正卿的影子,料想應該是在樓下山洞睡覺。
她扶着額頭,覺得自己昨天是不是太困了,好像睡着的時候楊正卿還在旁邊吧,這也太不把楊正卿當外人了。
不過想到楊正卿也是動不動就朝她甩臉子不告而别,然後又沒事人一樣湊過來,說起來倒是也沒把她當外人。
她想,就這樣互不見外又不内耗的關系也挺好,輕松又自在,于是不再多想,開始沿着天池一邊散步一邊給已經長成小苗的各種蔬菜澆水。
路過幾頭酣睡的野豬時,不知是餓得還是被姜時月澆水的聲音吵醒,突然有一頭就哼哼叫起來,然後這頭豬吵醒了所有豬,于是八頭豬全部在豬欄前扯着嗓子沖姜時月叫喊。
姜時月被吵得頭疼,往遠走了幾步,随手在草叢裡扯了幾把草丢進去,幾頭豬倒也不挑,搶着吃了。
她又去扯了一些丢進去,想着山頂這種細草長得太小終究不抗餓,還是得早點去尋點豬草回來。前幾天家裡有人,她每次出門都要鎖自己房門,次數多了未免引人注目,所以連帶出門的次數也少了,隻在山洞旁邊扯點樹葉,或是平常吃不完剩下的飯菜留着,趁午睡和晚上偷偷拿上去喂,這樣一來,豬也因此就吃得少了。
從秘密通道到了下面山洞,竟發現楊正卿在竈旁做飯。
這個場景令她有點愉悅。
俗話說,男人會做飯,生活更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