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山洞有兩個竈,外面一個大的簡易版,人多時可以搭配一起用,裡面靠近左邊大門有個小竈,小竈做的比較精緻,還有幾根粗大的竹筒斜穿過山壁,專門用來排煙。
此刻楊正卿大竈小竈都用上了,一個人忙活于兩個地方,一會兒揭開那個蓋子看一下,一會兒又要給這個竈添柴。
虎子倒是沒把他當外人,也跟着他走來走去。
做得好不好吃不知道,陣仗還挺大。
她走到門邊,聞到了炖羊肉的味道。
人高馬大的楊正卿此刻坐在竈前的小闆凳上添火,在煙霧缭繞中看到姜時月,神情略顯局促。
他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大半夜的睡不着跑來宰羊剁肉等天亮,然而天遲遲不亮,于是索性開始炖羊肉,羊肉下鍋後又覺得好無聊,想着光有菜沒有主食,于是又做了一鍋粟米野菜粥。
“這是在炖羊肉?”姜時月狐疑着揭開蓋子,見是一鍋粟米粥,而且分量還不少,一看就才下鍋不久,但粟米和野菜已經都放下去了。
她拿碗将野菜先挑出來,一邊說道:“等粟米煮熟再放野菜。”又問他,“還沒放鹽吧?”
“沒,要放嗎?”楊正卿站起來。
姜時月被他懵懂的樣子樂到:“要放,但不是現在放,等快起鍋的時候再放鹽。”
又走到外面爐竈,想着羊肉應該是這鍋,揭開蓋子,肉香伴随着蒸汽撲面而來,她拂過霧氣,然後就震驚了。
“這麼大一鍋羊肉?”
這是把一整隻羊都炖了?難怪他用了她最大的那口鍋。
要知道羊在這邊可是稀罕物,她之前托高達找遍了鎮子都沒找到一隻羊,後來自己去鎮上也沒見過哪家有羊的。
後來一打聽才知道,對普通人家來說,災年能吃到點豬肉葷腥就很不錯了,牛羊肉那是上等階層才能吃得上的美味,就算是早幾年,這鎮上賣牛羊肉的也是極少。
“閑着也是閑着。”楊正卿答非所問,看他表情似乎還挺自豪的。
不是,再閑也不用做一滿鍋的清炖羊肉呀,雖然這是他帶來的羊他有絕對的支配權但是——
紅燒羊蠍子、羊肉泡馍、黃焖羊肉、魚吞羊、白切羊、羊肉抓飯,以及最愛的烤羊肉……這些也都很好吃呀!
“一隻羊就吃一頓?”她終于沒忍住,各種話到嘴邊最後選了個最委婉的。
楊正卿顯然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他突然反應過來,懊惱了一瞬,馬上就釋然了,說道:“吃不完的我讓那些修路的崽子們上來吃。”
姜時月抿唇,好吧,倒也沒浪費。
詢問得知他因公去裴墨陽家,裴墨陽硬是要塞一頭羊給他帶回來,姜時月聽了咧嘴笑道:“這裴墨陽還怪好的呢!”
“也就那樣吧。”楊正卿說着,腦海裡浮現出裴墨陽不顧身份和他奪羊的情景。
雖然已經入秋了,又是大早上的,但姜時月還是很期待這頓清炖羊肉。
她問:“炖多久了?”
楊正卿避開姜時月的眼神,拿鍋鏟在裡面翻了兩鏟子:“沒注意,有一個時辰了吧?還是兩個時辰?”
姜時月挑眉,這麼久嗎?他也起太早了吧!
她接過鏟子試了下,羊肉在鍋鏟下一切就斷成兩半,還真炖了很久了。
她狐疑地看向楊正卿,心裡琢磨開了。羊肉一般要炖兩到三個小時才到這種軟爛的程度,現在天才剛亮,算起來也就六點左右。
楊正卿受什麼刺激了,半夜三點起來做羊肉大餐?
正要問他,就見他貌似有話要說,但卻欲言又止,姜時月給了個鼓勵的眼神,他語速飛快:“你一個大姑娘怎能在男人面前那樣不設防地睡着呢?”
姜時月一時楞了,不是在說羊肉嗎,怎麼一下子扯到睡覺了?
她忽然福至心靈,眼波流轉,笑道:“怎麼,我的美妙睡姿刺激到你了?讓你睡不着了?”
相比姜時月的放松,楊正卿全身緊繃,他盯視着她,拿着鍋鏟咬牙切齒地控訴:“我也是個正常的男人!”
姜時月哈哈大笑,她隔着爐竈伸手勾起他的下巴,起了逗他的心思:“現在你是不是要說:‘女人,你這是在玩火’?”
以前聽人說英雄難過美人關,楊正卿覺得都是扯淡,現在他忽然悟了,原來不是過不了,而是不想過。
什麼羊肉、什麼鍋鏟,什麼不合适……他想通通丢掉,隻想狠狠地攫住面前這個女人的雙唇,碾磨、蹂躏……
然而最終他打掉她的手,啞聲說道:“去喂豬!”
喂豬?
姜時月摸摸被打的手,就見他闆着臉,單手指着洞口旁邊的幾竹簍豬草。
她十分驚喜:“你帶來的?”
他點點頭。
他吩咐他的兵打的豬草,怎麼不算是他帶來的?
姜時月剛才還愁沒豬草呢,這會子歡天喜地提了籃子去喂豬了。
“等我回來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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