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層涼,滿山的葉子黃了大半的時候,淘金隊伍終于拔營回京了。
這場淘金行動帶走了姜時月留下的為數不多的一些砂金,卻留下了大批曾慕名而來的百姓,他們都是自願留下定居的。
此地濕潤、常年不缺雨水,樹木、土地也應有盡有,更不用說這地方對于荒年的百姓來說還不用繳納賦稅,再加上還有甘霖廟的守廟人維持治安,簡直是安居樂業的不二之選。
有些家底的已經建好房子開始開荒種地,一時間,阡陌交通,竟隐隐有村鎮的模樣了。
瑤娘所在的淘金點附近無疑是這個小型村鎮的中心地帶。
經過幾個月的經營,瑤娘的山居野味菜館已經更名為“山居私房菜”。
之前叫野味菜館是專門針對京城裡那些公子哥的,新鮮勁兒過了,一直吃野味也不是長久之計,再加上淘金隊伍回去了,留在這山裡的人都是平明百姓,還是做些實在飯菜細水長流的好。
在這裡吃飯不一定要用銀錢和米面來換,也可出賣勞動,比如在山裡為瑤娘開荒半日,便可在店裡飽餐一頓,開荒一天,一日三餐都可在店裡吃。
一葷一素管飽,連續在瑤娘家幹一個月的,還可得到額外的工錢,工錢多少按幹活質量來定,分為一般和優秀兩個等級,分别對應的酬勞是一貫錢和兩貫錢。
山裡的百姓都是剛搬來不久的,百廢待興,很多連飯都沒得吃,更不用說下館子了,所以姜時月就想到了這個以工代食的方法,隻要有雙手,能勞動,就能在這山裡活下來,而瑤娘也因此獲得了大量田地。
大齊曆來鼓勵開荒,凡是開荒所得田地,即為該人所有。現在沐陽縣已被定義為災荒期,開荒的田地自然不必繳納賦稅,所以瑤娘現在是實打實的地主婆了。
“這些田地說來也合該落在你名下的。”瑤娘在對賬本的時候,滿含歉意地對姜時月說道。
開店的成本是姜時月出的,方法也是她想的,連這房子都是她讓楊正卿幫忙建的,瑤娘在這其中隻是付出了勞動,在她看來,她最多隻能算是個廚子加管家。
姜時月在一邊吃剛在山裡摘的拐角果,滿不在乎地說:“我要那麼多地幹嘛,我一個人又吃不了那麼多。”
“那我就吃得了那麼多啦?”瑤娘嗔怪道。
姜時月就笑:“是呀,你拖家帶口的,以後還要生個胖娃娃,一代一代傳下去,怎麼夠吃!”
瑤娘臉紅了:“你可别亂講,陳德柱是作為我店裡的夥計住在這裡的,哪裡就是拖家帶口了。”
姜時月:“解釋就是掩飾,上回人家可找我問彩禮的事情來着呢!”
瑤娘收了笑:“你還說呢,我不計較他彩禮多少,人家家裡人倒給我整了個嫁妝單子來!”
“陳德柱家裡人給你列的嫁妝單子?”
瑤娘冷笑:“可不是麼!”
這倒是奇了,聽說過開口要彩禮的,這開口要嫁妝還真是第一次。
姜時月問:“都要了些什麼?”
瑤娘撇她一眼:“長着呢,我沒看!”
“單子呢?拿過來我看看。”
瑤娘不幹:“有什麼好看的,這門親我又不是非要結。”
她現在可今非昔比,又是飯點老闆娘又是地主婆,以後掙了錢再雇幾個家丁,誰說家裡一定要有男人撐着的,她也學時月立個女戶,不信過不好。
不過最終在姜時月的一再要求下,她不情不願地到門口垃圾堆裡翻到了那張單子。
一邊往屋裡走一邊道:“也是昨夜下雨懶得扔垃圾,不然你想看也沒了。”
姜時月接過單子,嘴裡說道:“人家既然有要求,看看也無妨。”一邊看,一邊念了出來,“五十兩銀子、三畝良田、兩頭豬崽、一頭耕牛、一百斤大米、二十斤蔗糖、十斤棉花……”
瑤娘聽了一半就氣得捶桌子。
“他們這是要賣兒子?!”
姜時月挑眉:“倒也未嘗不可。”
其實細細想來,陳家要嫁妝和别家要彩禮的原理是差不多的,現在陳德柱已然住到了瑤娘家,對陳家來說,他們缺了一個勞動力。
而且兩家是門對門,就瑤娘開的店和她所擁有的田地來看,二人成親後肯定不會住到陳家,瑤娘家就她一個,所以也不存在帶多少嫁妝嫁人這回事,成親對她來說就是走個過場。
這樣一來,陳家看似是娶媳婦,但實際上送出去一個兒子,可不就和嫁女兒一樣了?
按照這個思路一想的話,陳家要彩禮的事情就說得通了。
不過既然給出東西,這叫法就得改一改。
“你說入贅?”瑤娘聽了姜時月的分析和建議,有些不敢想地驚呼出聲。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