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香辣脆的梅菜扣肉餅喲~兩分錢一個!”
“再加一文,贈紫蘇飲子哦~”
月眠用手掌的大魚際用力揉搓面團的同時,那雙靈動的桃花美眸也并未閑着。
不時分神觀望市集中是否有官服特派的衙役來巡邏整頓她們這一類的流動小攤販。
若是有,月眠随時做好了推起小食車便狂奔的準備。
扯下一隻宣軟的面劑子,往裡頭加入梅菜碎和肉餡的同時,月眠扁着嘴歎了口氣。
行動派的許行舟,新官上任三月餘,三把火已然燒得很旺了。
他上任的第一劍便是整頓民風一類的俗務。
小販私占官道擺攤設點首當其沖。
在修繕堤壩的同時,許行舟專門在百姓生活區中央劃定了一塊地方用作固定市集。
而市集裡面固定攤位的租賃費歸該裡的裡正管。
可是首租便要一次性繳納半年的費用,這對大多數溫飽尚未解決的流販來說是極其高昂的。
故而亂蹿及占道的問題還是沒得到解決。
為此,許行舟甚至在辦案之閑暇,專門召令各巷百姓舉出的代表集了次會問詢意見。
月眠本以為當初許行舟興師動衆地‘求’自己驗屍協助辦案,現在他就算不當自己人,也該是穿一條褲子。
當許行舟以私制并售賣的食品存在嚴重的質量問題為由,将她和官府門口的茶棚老闆扣下來單獨問話。
以及近幾日許行舟特派整頓的衙役将推着食車的她追的雞飛狗跳。
月眠才後知後覺地恍然大悟。
原來都是自己單方面的。
兩面三刀的許狗賊完全狗中狗。
天光黯淡,烏雲翻滾。
長街上往來的行人都紛紛撐起了各式的油紙傘。
用鐵釺将小烤爐裡面炕着的最後一隻梅菜扣肉餅勾出,放置在食客自帶的竹籃裡面後,月眠開始收攤。
月眠垂首點數着小匣子裡的銅錢的時候,視野陡然變暗,一陣壓迫感極其強勢地襲來。
月眠一瞬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糟了!不會是要被浮浪子收保護費了吧?
喉嚨間忍不住一咽,月眠的手縮握了起來,恨不得将手心的那枚銅錢給嵌進去。
“在發什麼神。”
月眠猛然擡起頭來,對上一雙陰沉冷漠的黑眸。
忍不住向後退了步,雙手護着小匣子捧在胸前,月眠注意到男子的目光落在小壁爐上。
她強作鎮靜緩緩道:“梅幹菜扣肉餅今兒個賣光了,明日早些來吧。”
男子并未搭她的白,兀自地說到,“我叫逐月。”
月眠:“啊?”
逐月眼眸微眯,寂沉的黑眸間似有若無的殺意溢出。
“嗯?”
“有事嗎?呃...”月眠頓了下,壓低聲音問道:“逐月。”
“我是來替我家公子傳話的。”
逐月報明身份并将許行舟的意思傳達給月眠。
她看了眼逐月濕潤的肩頭,反問到,“現在驗屍?”
“不然。”
“那不行。”
月眠不準備再與逐月說話,便開始繼續收拾起食攤起來。
突然一道寒光自月眠水眸間刹過。
“别激動,别激動!大哥,咱有事好商量。”
低咳一聲,逐月語氣不耐煩了起來。
“我不是大哥很多年了。”
“叫我逐月便好。”
月眠:“...”
月眠此時此刻十分克制地抿在一起的檀口正在不受抑制地微微搐動。
這小子能不能講冷笑話的時候不要這樣一本正經啊!
觑見逐月将刀收了鞘,月眠才輕聲細語地解釋到。
“可不是我推辭不驗,隻是一行有一行的規矩。”
她繼續到,“祖師爺立了規矩,得在午時三刻陽氣最旺盛的時候驗。”
逐月可不想聽沒用的廢話,他握在刀把上的手大有出鞘之勢。
月眠補充到,“這個許縣令也知道啊。”
“我不管。”
月眠:“?”
她心中冷笑。
許縣令可是想着一出來一套啊。
真是一點都不體己下他們這些不辛苦隻命苦的被迫社畜。
“現在就得去。”逐月聲音低沉暗啞。
“那是另外的價錢。”
要瞧刀要架脖子上了,月眠也開始不甘示弱起來。
“早說。”逐月将一隻錢袋子丢在月眠面前。
月眠清澈的雙眸一亮。
“現在就去!”
沒辦法,他們給的太多了。
“别急。”逐月一擡手。
“将這個帶給公子。”
逐月将一個鼓囊囊的帶血信奉遞給了月眠并囑咐她務必親手交付。
看着月眠踏入了官衙後,躲在暗處觀察的逐月将心間的油紙傘往下一傾,擋住了自己眼中的思緒。
他極其不解地兀自說到。
“這小妮子貪财又愚笨,能行嗎?”
“我家公子再是良善純好不過了,得不會是被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