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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桃花水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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剖驗的大多數情況下月眠采用的都是從下颌正中位置起刀一直到腹部的恥骨聯合上方結束的‘一字’的切口。

但由于楚鸾的脖頸處存在淺刃傷且有一定程度的頸椎折損,月眠便選用了刀口在身體上呈‘Y’字形的切法。

在此法的基礎上,月眠并用肋骨剪去除了雙側的肋骨軟組織。

如此一來,極大的暴露了腹腔的視野,并且有利于觀察骨折及其他皮下損傷。

人體脂肪的厚度與該人的胖瘦有極大的關聯。

用冰冷的手術刀在楚鸾腹腔的皮膚表面層層劃過的時候,月眠的目光中滿是心疼。

她實在是太瘦了。

而後在進行胃部檢驗的時候,月眠發現她的胃裡面除了少量未消化完的粗糧外,便是一團紙。

她用鑷子小心翼翼地鉗了出來。

楚鸾果然有孕。

月眠再次喚來了坐婆,讓她來判别胎兒的月份。

坐婆比了一雙手,很是吃驚地說到。

“怕是有五個多月了。”

她解釋道:“依老身的經驗,筋骨長成又有人形便是五月起步了。”

在接下來的解剖中,月眠發現楚鸾身上并未存在緻命傷。

全身最大的骨折點便是在脖頸處,但也不至于會緻命的程度。

見頸椎微黑,月眠便向上探尋,發現口腔裡面的全口牙發黑。

她當場判定。

楚鸾生前是被灌喂了毒藥,但是攝入劑量并未達到緻死劑量。

也可以說,毒甫一到喉嚨中段,便被吐了出去。

而且月眠發現,楚鸾除了腹腔内有水外,胃裡面也有水,以及她的手指甲縫隙裡面陷入了泥沙。

月眠的目光落在了楚鸾頭上的兩處傷迹以及身上的擦傷上。

沉吟了半晌,月眠看向許行舟。

“許縣令。”

“嗯。”

“我大概知道楚鸾的死因了,但是需要假推情況。”

“假推。”許行舟輕笑,白皙修長的指尖點了點卷宗。

“江仵作見過我給你的卷宗上面載錄了任何一組有關假說的字樣嗎。”

微抿下唇,月眠重重地搖了搖頭。

而後她換了種說辭。

“或許...也就是在我看來。”

“楚鸾被發現的現場并不是她的遇害現場。”

許行舟點點頭,示意月眠。

“繼續。”

“屍體的口鼻内有泥沙痕迹,以及她的身上有多處擦傷,且我在她的指甲縫裡面發現了一種井底特有的植物碎屑。”

“所以我推斷,上下颌緊咬的楚鸾是被人暴力灌藥且後續有毆打,待她陷入昏迷後被人投入了井中。但在入井後,她逐漸恢複了意識,所以有掙紮的痕迹。”

摩挲着下巴揣摩的許行舟突然想起。

從前他聽京兆府的朋友說起過,應天府裡面每年因為醉酒、鬥毆溺死在河中的人不計其數。

但這兩種死法是存在很明顯的區别的。

被毆打緻死丢入河中的屍首,由于河中水量較深,所以屍體會發脹,手甲指縫裡面不存在泥沙水草。

而醉酒溺亡的,生前一段時間意識存在,以及發際也會出現泥沙,此外他們的鼻腔裡面會有少量的血污。

--

“江姑娘。”

一聲遙遙的溫潤音從月眠身後傳來,她止住了腳步。

回首看去,來人竟是許行舟。

“許縣令。”月眠的聲音很是清冷。

許行舟在一牆瑩黃的迎春花前頓住了腳步,昏暗的光線透過蔥綠的葉叢落在他青色的官袍上,襯得他溫潤清隽。

許行舟是先開了口。

“江姑娘,今日在殓房前發生的風波,全然當在下...”

許行舟不緊不慢說話的聲音是少有的謙和。

正當月眠以為太陽打西邊出來,高踞傲慢的許行舟是在給自己賠不是時。

許行舟立馬給她破了盆冷水。

“本官大人不計小人過,就用你這次驗屍的工錢來抵我修繕房屋的銀錢了。”

“你...”

月眠直氣得柳眉倒橫,雙手叉腰瞪着許行舟。

“天底下竟有許縣令如此...”

“如何...”

“芝蘭玉樹,高風亮節之輩!”月眠咬着牙說到。

“多謝誇獎。”

許行舟負手看着今日烏雲沉沉的天氣,不禁感慨到。

“我記得江姑娘往縣衙屋頂投碎石和臭雞蛋那天也是這般陰沉...本官可是受了好幾夜的風寒。”

“至于缺失的卷宗,這與江姑娘也有幹系啊。若不是江姑娘毀我書房屋頂在先,卷宗又如何會濕。”

許行舟慢條斯理地順調理。

面色淡定的月眠早就是内心氣炸了。

得!又打白工了。

當代許扒皮!

那知氣壞了的月眠竟是念了出來。

聲音雖不大,卻是被許行舟全然聽了去。

“好,如江姑娘所願。”

許行舟說縣衙對于小食車的暫管權再增加一年的時候,月眠幾乎是和被當即宣判了死刑一般絕望。

待許行舟走遠後,月眠指着昏沉的天空比了個中指,怒罵到。

“賊老天,耍老娘是吧。給我分了個這麼個祖宗來。”

回去的路上,許行舟喜不自禁地墊了墊自己腰間的錢袋子。

又省了一筆。

他登時眼睛彎了起來。

許行舟自認不是自己小氣的。

是江月眠惡意在先的。

他一個八尺男兒,雖說氣到不行,倒也不會真和她置氣,便是圖些口頭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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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案闆上揉搓面團的月眠,想到臨走時徐松溪在府衙門口對她說的話。

好不容易用菊花決明子茶壓抑下去的怒火又騰了起來。

徐松溪的模樣躍然到了月眠的眼前。

他笑的十分讨打,用玉骨扇的尾柄拍了拍月眠的肩膀。

“我從前有個纨绔子弟哥們兒也像你這般喜歡挑釁許尋泓,說要将京師所有姓許的,特别是他給踩腳下。”

“你猜怎麼着。”徐松溪将扇子一展,“他後面家道中落,無奈白手起家向暹羅人學了技藝,現在專門幫人按摩。”

“你說你惹誰不好,偏偏惹他...”

最後一句話入了魔似的在月眠耳邊無限循環。

她生氣地将面團一摔,然後對着兩隻一模一樣大小的面團分别給了一圈。

月眠的火氣輻射範圍甚廣,躲在門框處用半扇門掩住自己的江鏡潭吓得一哆嗦。

他小聲嘀咕到,“不會是縣衙的兩個哥哥惹到阿姐了吧。”

江鏡潭立馬警覺起來,小手一握拳拍到了另一掌掌心。

“得給徐哥哥通個口信。”

月眠現在要做的是軍屯鍋盔。

選用的是小麥粉混合油揉搓的面團,經過她生氣間反複揉打後變得十分地韌道。

月眠将混了香料的肉丁抹在面皮上,然後壓卷并按扁,放入土爐壁上烘烤。

如此做出來的鍋盔才會更加的香酥,且能起到一個中空邊緣厚的完美效果。

在鍋盔炕烤的過程中月眠也沒閑着,她另起發了面團,準備再做biangbiang面。

所謂biangbiang面便是寬褲帶面條。

月眠在勁道的biangbiang面上面澆了一勺油潑辣子後,辣香四溢,實為靈魂一筆。

烤得香脆的鍋盔出鍋後,月眠往面條上撒了把蔥花,便喚江鏡潭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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