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疏清,你以為你到了C市,就沒人記得你之前的事情了嗎?”他的聲音冷的像冬天裡的一塊冰,又總讓聞疏清幻視一條蟄伏着注視獵物的蛇。
或許是看到了想要的反應,又或許是知道自己這次的表現不好于是幹脆破罐子破摔——翟知樂一步又一步逼近聞疏清,聲音陰冷得像是從地獄傳來:“聞疏清,你憑什麼過得比我好?你憑什麼……”
尾音還沒落下,“嘟嘟”兩聲車喇叭便打斷了他的話。
聞疏清從那些光怪陸離的幻視中瞬間脫離,往聲源處一看,卻隻瞧見一輛不知道什麼時候停在那兒的黑色轎車,打着車燈卻沒人下車,看起來像是剛好路過。
車燈射出溫暖的光劃破了如墨似的黑暗,聞疏清後退幾步,明明在身高上沒什麼特别大的優勢,卻居高臨下地沖着翟知樂嘲諷:“這麼愛說胡話不見你去精神病院啊。”
“你——!”
聞疏清冷哼一聲,剛好看見正往這兒跑來的李百川,不欲與翟知樂多糾纏:“你什麼你,拿着劇本都裝不好的廢物,這世間你也是獨一份了。”
“啧,要不是他給你明裡暗裡使了那麼多絆子,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對你有什麼特别情感,天天頂着個豬腦袋也要往你跟前湊。”李百川将兩人的互動盡收眼底,看見聞疏清走來如是說。
然而聞疏清本人興緻缺缺地打了個哈欠,李百川也不多念叨什麼,趕緊讓聞疏清先回車裡補覺。
這次綜藝從早上八點錄起,到淩晨兩點結束。滿打滿算高強度錄了十八個小時,這中間甚至因為直播等原因沒有吃飯時間。
要不是聞疏清中途跑去待機室吃了點零食休息了一下,這會兒臉色還要更差。
李百川知道他累着了,車速都開得慢了些,在大馬路上壓着最低速往小區開去。
直到到小區樓下,李百川才小心翼翼地推了推聞疏清,一邊推一邊小聲催促:“到家了,去床上睡更舒服,再這麼睡得落枕了……”
聞疏清累地放棄意識,任憑李百川怎麼叫都睡得一如既往,顯然李百川這點兒聲音不足以撼動他的夢鄉——李百川也認命了,歎了口氣拉開車門,把聞疏清從車裡扶了出來。
兩人差了點兒身高,李百川比聞疏清略矮幾厘米,剛扶起來還有點兒驚奇。或許是聞疏清太久沒累到把全身上下的力氣都壓到李百川身上,他都快忘記原來他這麼輕,比一開始預想的要好扶很多。
拖着個人自然不可能走樓梯,李百川想都快淩晨兩點了,應該也沒有閑人會占着電梯。于是放心大膽地走向電梯——然後就和穿着一身黑的小哥臉對臉,空氣都尬住了。
那人捂得很嚴實,李百川第一反應是警惕。
在這個圈子裡有三種人會在日常生活中包裹嚴實,明星、狗仔、私生。
但一上電梯李百川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眼前這個人雖然包得嚴嚴實實到可疑的地步,但一進電梯按完樓層就站在其中一側,甚至眼珠子都沒亂動,舉止大方禮貌有分寸。
李百川表面冷靜地把聞疏清往上提了提,實則内心正在唾棄自己心髒的人看什麼都是髒的。
“我到了。”似乎是李百川的視線在他身上停留太久,黑衣小哥沒忍住出聲提醒。李百川一看樓層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位就是那個送糖的鄰居。
李百川點點頭,跟在黑衣小哥身後出了電梯站在門口。他一手拎着聞疏清,一手費勁地掏鑰匙,整個人的動作看起來非常别扭費勁。
“那個,”終于看不下去李百川和門鎖的鬥智鬥勇,站在一邊還沒進門的人欲言又止,“要不然讓我……”
李百川擡頭看去,原來他已經開了門,卻像是放心不下的樣子還站在門口。回憶起之前那幾次惡意揣測,李百川心裡蓦地竄上些心虛,顧不得其他就把聞疏清轉移到對方懷裡,為了掩飾尴尬唠家常似的問:“是剛搬來的嗎?我記得之前這兒沒住人。”
“嗯,”對方很小心地調整聞疏清在自己懷裡的位置,聲音輕到李百川快以為是自己幻聽,“這裡離我工作的地方比較近。”
李百川與門鎖鬥智鬥勇幾分鐘終于戰勝了它,心情也随着高漲,接過聞疏清的同時還沒忘記問新鄰居名字:“冒昧問一句,我該怎麼稱呼您?”
“我叫池恒洲,怎麼稱呼看您習慣。”池恒洲看見剛才還癱着的聞疏清忽然開機,跌跌撞撞地跑進房間裡,眼睛裡閃過一絲笑意。全身肌肉也放松了下來,閑适地把口罩帽子全摘了下來。
李百川早就習慣聞疏清一到家就清醒的毛病,順手把門關上才看向鄰居——即使是以他混娛樂圈多年的挑剔審美來看,這位新鄰居長的也是極為英俊。
清晰的下颌線,優越的骨相配上一雙眼尾略微下垂的眼睛,是新生代極為缺乏的俊朗類型。李百川下意識作為經紀人審視了一圈,但緊接着意識到不妥:“抱歉抱歉,都是鄰居,之後肯定要多多幫襯的……”
池恒洲收回黏在對門的視線,很有禮貌地等着李百川話說完,乖巧點頭。
李百川自認幫自家藝人處理好人際關系也是工作的一環,不過時間實在太晚,再待下去反而影響别人休息。索性連連道歉,并表示告辭。
聞疏清此時趴在貓眼處,困意散了意識清楚,整個人渾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精神的味道。
直到李百川一走,他剛松下的一口氣又提了起來——池恒洲沒有直接關上門,而是又往貓眼位置掃了一眼,那一眼漫不經心,卻總讓聞疏清有種被當場捉住的感覺。
他瞬間挺直身子,連連後退幾步,妄圖掩飾自己難得腦子不轉導緻的行為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