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池恒洲一打開門就看見聞疏清穿着身休閑服站在門口，看樣子是要出門。但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聞疏清手上剛拿到劇本，根據池恒洲對他的了解，他應該會把大部分時間都會投在劇本上。

眼下聞疏清雖然看着冷靜，池恒洲卻從他蹙着的眉頭察覺出他的情緒，更加溫聲說：“外面還在下雨，現在出門不方便，我開車送你吧。”

聞疏清剛想搖頭，但轉過頭一想——李百川大概在公司，公司離這兒步行要半個小時，如果開車時間肯定會大大縮減。

這麼想着，聞疏清朝着池恒洲一點頭。池恒洲完全不廢話，知道聞疏清心急就直接牽着他的手往電梯走。

幾分鐘後，兩人出現在地下停車場。聞疏清看着池恒洲，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你不需要去公司嗎？”

池恒洲先把聞疏清推上了車，接着才回答他的問題：“公司那邊步入正軌就不用我每天盯着了，而且我的助理幫我分擔了不少重複工作……公司也不是每天都會陷入危機裡的。”

汽車發動後聞疏清稍微松了口氣，往座椅上心累地靠了靠。

“所以發生什麼事了？”池恒洲問。

聞疏清視線移向窗外：“李百川已經一上午沒聯系我了。”

李百川？池恒洲對這個名字有印象。他還記得那天在電梯裡，兩個人看起來很親密地靠在一起。

池恒洲手指不自覺在方向盤上敲了敲：“你們平常聯系很多？”所以才會一天不聯系都着急的要死。

“還好，”其實休息時間聯系不是很多，一般隻有在錄綜藝前後、去片場前李百川的話會很多，整天叨叨着聞疏清要多學學說話，“但我馬上就要進組了。”

“一般來說，進組前兩個星期是他話最多的時候。”一邊幫忙監督行李箱裡塞了什麼沒帶什麼，一邊打理劇組裡的工作人員、演員關系。

聞疏清知道《見星》開拍的時候他已經和公司解約了，但是他從沒想過丢下李百川一個人走。想到這裡，聞疏清又有些煩躁。

他不是個樂于表達在語言上表達情緒的人，很多事都隻能在心裡慢慢琢磨。同樣的，他沒表現出來不代表他不知道公司裡那些人對他的看法。

漂亮、脾氣大、架子大……任誰看都是個沒紅命卻得了一身紅病的小明星，不少人都抱着“遲早有人教他做事”的态度看戲。當時的經紀人帶了聞疏清沒兩天，就因為他不樂意被潛規則而要求換人。

“老闆，疏清好看是好看，但脾氣大成那個樣子誰願意給他戲拍！”說着，那人扯了扯聞疏清，“你看看，現在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聞疏清無所謂地擡起頭，翟老闆坐在老闆椅上，面容總讓他感覺熟悉，但仔細一想又覺得是錯覺。

最後那人如願以償地丢走了聞疏清這個包袱，辦公室裡說的那些添油加醋的話也傳了出去，聞疏清成了個燙手山芋。

然後李百川就來了。

李百川當時也不太樂意，不用他明着說，聞疏清一看他那長籲短歎的樣子就知道了。

但聞疏清那時候也不在意，反正知道接好戲已無望，隻能指着三年合同到期，帶着銀行卡裡存着的幾百萬去個消費不高的小城市住上一輩子。

就在聞疏清都快安排好自己下輩子的時候，卻發現李百川出乎意料地負責——跑應酬、照顧人，一個不少。

其實後者應該是生活助理的活，但想也知道公司不可能給他請，李百川就連着一起擔了。

“池恒洲，人心總不能是鐵鑄的吧？”聞疏清低聲喃喃，“我能感覺得到。”

池恒洲沉默地看着車前鏡裡的聞疏清，悄悄把車速提高了點兒，車子卷起一小片水花，向着這條大路往公司駛去。

“聞疏清老師？你怎麼來了，是有什麼事嗎？”公司裡的人都知道聞疏清平常不愛來這兒，見到他匆匆忙忙地走進來都顯得驚訝。

聞疏清掃了眼他們，耐下性子問：“你們看見李百川了嗎？”

“……”空氣頓時沉寂下來，剛才他們那股叽叽喳喳的勁兒都不知道跑哪去了，聞疏清一雙眼睛看十幾雙為難的眼睛。最後放棄了，正準備轉身往樓上走，一個女孩叫住了他。

“诶，等等！”女孩子壓低聲音，“李經紀早上去了一趟老闆辦公室，剛剛出門了，他看起來還挺難過的。”

本來她想着大概是帶了兩年多的小藝人剛火就轉身踹走了他，但現在看着聞疏清眼裡不似作僞的着急，剛才的猜想又一次被掀翻。

聞疏清焦急的情緒得到緩解，深深地看了眼那個女孩：“謝謝你。”

“沒關系沒關系！”女孩把頭搖成撥浪鼓，連連擺手。

“去哪兒？”池恒洲看見聞疏清一個人出來，心裡頓時有數，緊接着發動汽車。

聞疏清垂眸沒看他：“往南走兩條街，再穿過一條小巷……你還要去嗎？”

“我為什麼不能去？”

聞疏清聲音一停：“那把車開到停車位，我們下車走過去吧。那裡開車不太方便，行人比較多路還窄。”

*

“李哥！”

“王哥！”

李百川右手高高舉起酒杯，像是被束縛在酒館裡的自由女神像，眼睛裡淚花閃閃但卻透着股情真意切。

坐在他右邊的一個小胖子也嗷嗚嗷嗚地嚎着，攬着他的腰哭得絲毫沒有形象。

“你是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