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是我大哥!”
聞疏清緩慢地眨了眨眼,看着快他媽的要喝高了,還一身使不完的勁在那兒cos自由女神像的李百川,隻覺得太陽穴都在突突地跳。
池恒洲站在身後拍了拍他的肩,但聞疏清分明感受到——以這隻手的顫抖幅度,池恒洲肯定是在憋笑!
聞疏清抱着件外套站在門口懷疑人生,那兩個人抱得密不可分,看起來完全不需要聞疏清去安慰李百川。
池恒洲想了想,往調酒台那裡走去,低聲吩咐那位調酒師别給他們上酒了。
要是李百川再喝下去,池恒洲是真的很擔心都不需要等到聞疏清解約,李百川自己就能給自己喝死在這個酒館裡。
“我是不是喝出幻覺了?”聞疏清和池恒洲進來時沒影藏動靜,李百川雖然喝醉了,但還沒到直接倒下的地步。即使眼前模模糊糊全是重影,他還是“身殘志堅”地拿出一個手指晃呀晃,“那是不是……”
聞疏清擡起頭,挑了挑眉毛。就見李百川顫顫巍巍的手指在半空中更加明顯地抖了抖,然後突兀地換了邊:“你看那是不是假花?”
旁邊的小胖子不帶腦子地附和:“大哥說得對!那就是茅台!”
聞疏清快被這一出給逗笑了。
但他還沒忘記今天為什麼要到這兒走一遭,聲音涼涼地說:“李百川。”
“……”被叫到的人不敢回頭。
“不用逃避現實,我就是在叫你,你現在不答應我就直接把你扯到大街上。”
“……”
“反正我現在流量還不錯,外面那麼多人肯定有幾個用過手機還剛剛好知道我的。”
“……”
“你覺得那些媒體起什麼标題合适?是‘白眼狼上街怒打有知遇之恩的經紀人’還是‘昔日朋友在街上大打出手’……”
“好好好!”李百川秒慫,“我知道了。”
眼前忽然出現一雙手,捏着杯檸檬蜂蜜水,順着那雙手往上看——和自家藝人一起上熱搜并傳出绯聞的恒頃娛樂大老闆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不急不慢。
“你去翟……翟老闆那裡幹什麼?”
李百川撓了撓頭,喝了蜂蜜水的腦袋雖然還是暈乎,但總算清醒了點:“關于你。”
這下不僅是聞疏清,就連池恒洲都站直了身子:“關于我?”
李百川深呼吸一口氣:“對,他要我出來錄個視頻,在裡面控訴你平時是怎樣‘職場霸淩’我的。就說你平常脾氣怎麼怎麼大,怎麼怎麼不服管教。”
“然後把半雪藏的鍋全推給你,都是因為你架子大得罪了其他員工,所以其他人才給你塞那些爛劇本。”
“為什麼要這麼做?”李百川回憶起當時辦公室裡的場景。明明天才剛亮,可辦公室裡的窗簾都被拉上了,連帶着坐在老闆椅上的翟老闆都看不清。
可是李百川還是能感覺到翟扒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不好說那是警告還是别的什麼:“你不需要問為什麼。”
“可我……”
“如果你按照我的話做,我會給你升職加薪,年終獎你也會是最多的那個。”翟老闆的眼神裡都透着股狠厲,“但如果你不願意,也有的是其他人願意。”
“如果我不願意,他就會辭掉我。”李百川聳了聳肩。
聞疏清算是聽明白了,這是明面上的差錯找不出來,所以開始走造謠的路線,妄圖三人成虎直接讓聞疏清翻身不起。
李百川抱着胸,實在沒忍住問出口:“我見到你的第一天就想問了,為什麼翟扒皮和翟知樂都這麼針對你?我看他們平常還願意裝一裝,一遇上你怎麼腦子都丢了?”
聞疏清心煩意亂地把窩在路上的石子踢到牆邊,幹脆直接靠着牆,寂然之後他才緩緩開口:“我和翟知樂不算熟悉,但我還記得他……看起來,他也還記得我。”
孟家那幾個小孩,除去孟羽瀾、孟京墨,還有三個和聞疏清一樣是私生子出生的。在聞疏清來之前他們幾個常受欺負,在聞疏清來之後,他們就抱着團把聞疏清推出去吸引火力。
孟羽瀾平時在學校裡能歌善舞,讨老師喜歡卻在同學間風評不好。但孟京墨與之相反,他在同學間反而更吃得開,有一批能“上刀山下火海”的鐵哥們,也就是俗稱的小團體。
孟京墨算是小團體裡的那個頭。
在聞疏清的記憶裡,孟羽瀾會把所有壞心眼擺在明面上,但孟京墨不會。
他樂于挑撥其他人去“騷擾”聞疏清,比如課間讓小團體裡的誰把他鎖在衛生間裡,再比如放學後幾個人把他圍在小巷裡揍上個幾拳。
而小團體裡的有一個人聞疏清記得很清楚,其他人對聞疏清的恨意大多是因為孟京墨,可那個人不同。
聞疏清能從他身上感受到明晃晃的、最透徹也最不掩飾的恨意,那份恨意不是二手的,所以落在聞疏清身上的拳腳總是更疼些。
聞疏清看着那雙黑暗中都沒法兒藏起來爽快的眼睛,在多年後才得到屬于那雙眼睛的答案。
“他嫉妒我。”聞疏清輕聲說,“他害怕我,卻又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