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恒洲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笑容短暫地收斂,輕聲肯定道:“嗯。”
聞疏清再下樓,看見花店簡單也不乏溫馨的裝飾,腦子裡一閃而過一個念頭——這個花店,真的很合适池恒洲的媽媽。
“她當時帶着我來臨城念高中,一開始人生地不熟的什麼都幹過,後來……還完了欠款才盤下了這家店。”直到池恒洲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聞疏清才意識到自己把腦子裡想的居然直接說了出來。
這個意識在很長一段時間都讓他坐立難安,心不在焉地聽完了池老師的例行補課後,站在花店門口的聞疏清才忽然想到……欠款?什麼欠款?
他再回頭試圖看一眼,卻發現池恒洲已經低着頭開始收拾店裡整潔了。
快到嘴邊的話直接被堵在喉嚨裡,他默了默,還是拎着書包沿着大路走遠了。
“——聞疏清!聞疏清?”聞疏清倏然脫離回憶,扭頭便看見李百川把手攏在嘴邊做出喇叭模樣,戲瘾重的聞疏清開始懷疑演《見星》的是他還是身邊這個被經紀人名頭拖累了的李百川。
聞疏清頗為無奈地回答:“我聽見了。”
“别用那副眼神看我,我們剛剛不是還聊得好好的嗎?是你自己聊一半就跑神了。”李百川譴責意味濃重地瞥着他,“不是你先當謎語人問我這個那個的嗎,怎麼我說了你又不聽了?”
聞疏清的腦子被李百川念叨着總算清醒了點,那點兒絮絮叨叨他也可以當不存在,于是再一次問:“如果一個人去家庭聚餐,但是心情不好是因為什麼?”
李百川聽完問題就一副見了鬼的模樣瞪着聞疏清:“你真把我當百度百科使了?”
“你比百度百科好使。”聞疏清不走心地回了個微笑。
雖然話是這麼說的,但李百川還是充分發揮了自己的腦補能力:“那就是親戚堆裡有壞人……诶不對,這麼說也不準确,你确定你那朋友是個正常人?”
聞疏清斬釘截鐵地點頭:“我确定,絕對不會是他的錯。”
“那就是和親戚關系不好,而且問題多半出在親戚上。不過也不能這麼武斷,誰知道是不是單純的性格不合呢。”
“那……”
“等等,”李百川扭過頭,面色嚴肅地問,“你誠實點告訴我,你繞這麼大圈子到底是為了什麼?”
剛到嘴邊的話全啞了,聞疏清張了張嘴,最終還是說:“如果你有一個很好很好的母親,她非常關心你,且你的身邊沒有父親的痕迹,那麼她是出于什麼原因會不聯系你?”
李百川這會兒才咂摸出味:“所以不是你的事?”
還沒等聞疏清無語,李百川就搶先一步說:“那也很簡單,比如就是單純的鬧掰了……不過這種是好一點的猜測,還有些猜測就不太好聽了,說出來像是咒人。”
李百川偷偷摸摸和聞疏清對視一眼,确認彼此之間的心照不宣。
“你眼睛抽筋了?”然而聞疏清絲毫不給他這個面子。
李百川牽起嘴角:“我服了。”
“我說不好的猜測就比如……天人永隔什麼的,物理上的沒辦法再聯系。像鬧掰了這種原因……畢竟是共同生活十多年的人嘛,時間那麼長說不準哪天就互相和解了,又聯系了呢?”
李百川後邊的話聞疏清沒有再聽,腦子裡那根線卻忽然搭上了。
“欸,等等,你怎麼忽然準備要走了?”李百川在聞疏清拿起手機擡腳的那刻有些懵,“你戲份還沒拍完呢——”
聞疏清正準備擡起的腳步滞住了,默了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是準備幹什麼,暗暗發笑,順手把手機再抛回給李百川:“嗯,差點忘了。”
“你剛剛是要……”李百川仔細觀察着聞疏清的神色,忽然靈光一閃,“不會是跟池老闆有關的吧?”
聞疏清沒吭聲,李百川纏了上來:“我猜對了?你剛剛是準備去找池老闆?”
心裡那點自己都不明白的心思、打算都被李百川一個勁說了出來,聞疏清擺爛了:“嗯,對,就是你說的那樣。”
“你找他……不是,你……”李百川的腦袋短路了。
雖然他确實對聞疏清和池恒洲的過往一無所知,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談上的更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分手的,就連聞疏清、池恒洲兩個人家庭背景是什麼樣的都一概不知。但是——
跟着池恒洲走遍大半個越城的李百川,還是有底氣說自己對池老闆有些理解的。
原來隻能暗地裡感歎一句池老闆真癡心也真可憐,看自家藝人的樣子估計一輩子這戀愛都談不上了。
但現在……李百川往後退了一步,面色複雜。
談不上?就憑剛剛聞疏清那副流暢的動作,這能談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