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籁俱靜,隻有司馬懿房中傳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詭異聲。
“哈哈哈郭女王當真這麼說子桓的?”
司馬懿直掐着大腿,忍笑聽郭嘉描述着晚上發生的事。
“别笑了别笑了。”郭嘉一臉蒙圈,“到底發生了啥呀?”
司馬懿又笑了好久才平複心情,賣着關子道:“你還記得陳群那件事不?前幾日陳群房中确實翻到了雷公藤。”
陳群前不就因被指控用雷公藤加害而入獄,隻是證據未實而暫未判處。
“自然記得。”郭嘉晃頭關心道,“雷公藤是藥也是毒,就憑區區幾株雷公藤怎麼可能判罪?證據不足理應無罪釋放,為何還要繼續關押?”
司馬懿擡手沏了杯茶,随意道,“是藥是毒,全在劑量之間。本來證據是有的,隻是有些人故意找不到了。”
見郭嘉仍是迷茫,司馬懿才繼續開口:“當時給陳群開藥抓藥的是趙太常。若是所用劑量和存留劑量數合得上,倒也無罪。偏趙太常說時隔已久,一兩年前的案本早已不知放在了哪個角落,需要時間找找。前不久,趙太常又來找曹丕,說是案本找到了,但是有人想高價買走案本。”
“有人想買走?”郭嘉皺眉,“是誰這麼膽大,趙太常也老糊塗了,這還能猶豫,難道還想得罪大公子?”
心語剛落,郭嘉就回過神來。
“難道那人是……子建?”
“現在世子之位最有力的人選怕就是他和子桓了,是不是他本人我不清楚,反正我估摸總歸是子建公子那邊的人。”司馬懿侃侃道,“近日吧,我觀察了許久,楊修與孔桂走得極近,楊修在明自然不方便涉入,所以高價購買之人大概率就是孔桂了。”
“孔桂也是子建的僚屬?”郭嘉趴在司馬懿身上探尋道。
“對呀,你今日不是才見過他家小姐養的栀栀麼?”司馬懿打趣道,“怎麼樣,和栀栀有眼緣不?”
望着賊眉鼠眼的司馬懿,郭嘉兔耳一耷,懶得理會。
“你還好意思說,栀栀分明是隻公兔子。害小爺白高興一場。”
“公兔子怎麼了嘛。”司馬懿一拍腦門,惋惜道,“哦不對,生不出小兔子……哎,真可惜。”
你知道就好,别扯有的沒的,快講正事!
郭嘉兔爪直往司馬懿衣上抓去。
司馬懿整理衣襟,繼續道:“世子之争,趙家總歸也要交個站隊。碰巧趙太常家的千金趙婉容心悅子桓很久了,趙太常老來得女,愛女心切,就以案本為條件,希望子桓把趙婉容納進府中。”
“區區案本而已,趙太常若不肯交,不如直接把他也參上一本?”
“兔子就是兔子,你傻呀?”司馬懿食指郭嘉腦門上一戳,“真正的原本内容隻有趙太常和陳群知道,這種東西是可以僞造的。”
若是曹丕不娶趙婉容,趙太常倒戈曹植陣營,陳群難保。
若是曹丕娶了趙婉容,心上人又要與自己夫妻離心,小家難安。
郭嘉啧啧兩聲,搖了搖頭:“我堅信陳群不會害人,就不能把真正的案本偷出來?”
“這幾日我一直在打聽消息,卻一無所獲。案本都不知道它在哪,怎麼偷?”司馬懿發愁道,“要不你溜去趙太常家裡翻翻?”
也行。
郭嘉尋思着,實在不行就親自上陣。反正這些“不準闖私宅”的死規矩是給人設置的,關自己一隻兔子什麼事?
突然,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
郭嘉湊近,是之前子桓身上還未散去的酒氣。
曹丕獨自裹着狐裘,獨立于寒風中,神情雖不及之前般怅然,卻仍一臉愁容。
司馬懿打開門,趕緊把曹丕招呼進來。
“子桓今日想求司馬先生一件事。”
曹丕裹着朔風入了房,将狐裘置于架上,忽然拜倒。
“诶诶诶,使不得使不得。”司馬懿被曹丕突如其來的拜倒所吓,趕緊将人兒扶到榻上,“别急别急,咱倆誰和誰,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能幫一定幫到底。”
“子桓想借司馬先生的秘術一用,查清那案本現在究竟在何處。”曹丕再次拜道。
秘術呀。
司馬懿瞅瞅郭嘉。
郭嘉意會,點點頭。
見郭嘉應下,司馬懿連忙開口:“自然是可以,但是我也不可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盯着。他們何時談論,以及會不會談論賬本這事我就更摸索不定了。再說陳群走了,這公文堆得有些多……”
見司馬懿答應,曹丕連忙補充道:“公文之事仲達不必擔心,明日吳質就從東阿回來了,我可以安排他接任文章事務。”
“那便沒有什麼放心不下的了。”司馬懿拍拍胸膛,“包在我身上。”
功勞全給司馬懿一人攬走了,郭嘉鄙夷。
“對了,你與趙婉容的事咋樣了?”司馬懿八卦道。
八卦對象就在現場,此時不問更待何時?
聽到有八卦,郭嘉雙眼放光就一同湊上去。
曹丕先是一愣,随即道:“之前我忙于政務,忽略了阿宓,阿宓早已對我不滿了。如今,她又知我要娶趙婉容,已經幾天沒理我了。”
郭嘉歪頭,為何曹丕整日忙于事務,曹植卻可以閑遊自在?
司馬懿也好奇,索性替郭嘉問了問。
“父親向來不喜歡我,更喜歡子建。子建天賦異禀,自然相助者衆。”曹丕垂眸解釋道,“我想對這世子之位争取一番,凡事自然還需自己多操勞。”
“你是嫡長子,南下一行又盡孝籌糧,丞相怎會不喜?”司馬懿又沏了杯茶,遞予曹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