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達還記得今日宴席上父親提及到的曹昂?”
司馬懿點頭。
曹丕展開道:“早年張繡圍攻襲擊,為了保命,我隻顧上自己騎馬單獨夜逃。但是長兄曹昂卻将自己的馬讓給父親,而被追上亂刀殺死。今日父親又點起長兄,不是又在暗諷我當年自私之舉麼?”
司馬懿眯眯眼:“不見得。一片孝心固然讓世人唏噓,但是我覺得吧,有命而不逃就是傻子。丞相若是你,指不定順馬逃跑的速度比你還快上十倍。”
曹丕苦笑。
見曹丕心頭郁結仍未解開,司馬懿繼續開口:“隻有子桓和丞相性情相近,丞相才願意選你做接班人呀。”
曹丕看着司馬懿,一時不知道是誇獎還是諷刺。
諷刺自己遇到事了逃得比兔子都快?
見面前一人一兔面色暗沉地盯着自己,司馬懿趕緊撇清自己:“始皇嬴政橫掃六合,虎視洶洶。當年公子扶蘇機智聰穎,既有才又為人仁愛,手握兵權、鎮守北關,那可是衆望所歸。子桓可知當年為何始皇不選扶蘇做繼承皇位?”
曹丕思索片刻答道:“難道不是因為始皇事先未安排太子之位,駕崩後二公子胡亥勾結趙高假傳聖旨,騙扶蘇自殺的麼?”
司馬懿點點頭:“确實,問題就出在這裡。世人皆說胡亥篡位,我不見得。若是有意扶持扶蘇,為何是東巡而不是北巡?将死之時又怎會獨留胡亥一人在身邊?
“嬴政狼嘯,自然也願意挑選具有狼性的胡亥即位。扶蘇雖高潔,但在接到賜死诏書連舉兵反抗的勇氣都沒有。反觀胡亥即位後就将自己兄弟殺得片甲不留,也不就是最像的麼?”
曹丕聽罷,若有所思道:“若是當年子建也在,以他的性子,怕是也會以大義為先。”
司馬懿點點頭:“所以你和你爹才是最像的,我看丞相身體好得很,要争世子之位也不必急于一時。”
曹丕面色稍緩,點點頭繼續道:“我才看完陳群回來,他說我不必為這爛事娶一個不喜之人。今日也被父親和女王點醒,當年娶阿宓的時候便答應她此生一雙人,實在不應背棄諾言。再者,趙婉容若真進府的話恐怕也要守活寡。于是,我就回絕掉了趙太常。”
“這麼就回絕了?那你豈不是注定得不到案本了?”司馬懿挑眉,“這麼不給人面子,你就不怕他僞造一份來害你?”
“若要僞造,他還得拿到張院判的印章才可。”曹丕分析道,“舊紙張,舊筆墨,舊時章,缺一不可。一時半會定是僞造不出的。此事還需要仲達多加費心了。”
“承蒙公子信任,仲達大幸。不過仲達就算知道在哪裡,也不一定能偷出來。”司馬懿笑道。
“此事無憂,就算埋地三尺我也能揪出。”
暢談一夜,曹丕心中憤懑已散,待破曉時分才舍得離去。
司馬懿抱着郭嘉,将曹丕送至門外。
不知不覺間,東方天空已泛起魚肚白線,拉開新一日的序幕。
“靠你了。”
司馬懿拍拍郭嘉,忍着困意在桌上鋪了塊竹簡,又拿起筆墨,畫出趙太常家的大緻位置。
郭嘉半睜半閉,聽着司馬懿絮絮叨叨糾結着這路線。
忽然,窗外傳來一聲窸窣聲。
“誰?”司馬懿警覺放下筆,打開窗台。
一隻通體純白,耳緣和眼眶烏黑的小兔正叼着籃葡萄出現在窗後的灌木前。
“呦,栀栀?”
司馬懿俯身就把那隻海棠兔給撈了起來,回頭招呼郭嘉:“你的老相好來了。”
什麼老相好!那是小爺新收的小弟!
一夜未眠,郭嘉正困得厲害,勉強抽抽耳朵,算是和栀栀打招呼過了。
栀栀蹦跶蹦跶就叼着籃子向郭嘉走去。
見郭嘉對自己半搭不理,栀栀用嘴将葡萄送至郭嘉口中。
葡萄的汁水湧入喉中,郭嘉猛地睜眼,隻見栀栀正在倒騰,立馬吓得清醒。
司馬懿看着榻上兩隻小兔,還是不死心,忍不住又揪起栀栀看了一眼雌雄。
沒話說。
司馬懿轉身睡大覺去了。
“都是給我的?”郭嘉看着栀栀,用兔語道。
栀栀點頭,道謝郭嘉上次教自己的後空翻很得小主人心意。
後空翻?
司馬懿躺在床上傻笑。
郭嘉不屑看了床上二愣子一眼,低頭思索。
栀栀又補充,說是自家老主人最近因為一本破案本愁得幾天幾夜沒睡好,這次想來問問郭嘉有沒有新花樣好逗主人開心。
聽到案本,郭嘉眸子一亮。
“有,當然有!栀栀啊,大哥和你講,那案本是你家主人的萬憂之源、不祥之物!隻有案本上的‘憂愁’沒了,你家主人才能恢複正常。”
栀栀聽得一愣一愣。
“小爺不才,碰巧就會淨化這種邪物。你想讓你家主人順心,就把那案本給小爺帶回來,不用太久,小爺做法隻需要兩個時辰。待上面的‘憂愁’沒了,你再帶回去可好?”郭嘉忽悠道。
之前就被郭嘉教授後空翻,栀栀再一次博得恩寵。這一次,栀栀自然也是對新認的大哥堅定不已。
得知兔子還會做法,栀栀更加佩服得五體投地,忙求着郭嘉年後再教教自己怎麼做法。
為了博得小弟的忠心,郭嘉也隻得連連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