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流采便帶着夙月離開了籍符峰。
說來也奇怪,他們一走到山底後,原本并不見雪迹的籍符峰,瞬間變得白雪茫茫。
夙月使勁擦了好幾回自己的雙眼,才相信了這個事實。
再後來,流采帶她來到了葉隐山。
這葉隐山實為凡人修仙之處,在這裡的人必須抛棄塵間的一切煩惱顧慮,努力修習,最終方能修成正果。
這也難怪在籍符峰發生的那些怪事了。
原來這流采卻也不是一般人。
在葉隐山的日子一過就是四年,夙月已經不知不覺長成了個大姑娘。
在這葉隐山上,大多數人都是流采的弟子。
夙月始覺吃驚,畢竟流采年歲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卻竟然有如此衆多的弟子。
但流采卻也不是這葉隐山的老大。聽說這葉隐山上還有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老,可以自由通入仙界凡間,但從不輕易露面。
對于這種傳說,夙月開始将信将疑。可後來,見識了許多凡塵無法解釋的場面,便也開始相信了。
流采從來沒有承認夙月是他的弟子,因此衆人對夙月确也不知如何稱呼,便隻得直呼姓名。然夙月在這葉隐山上歲數最小,又十分乖巧,衆弟子們對她甚是喜愛。
隻是這流采對夙月的态度确實冷淡了些。
四年來,流采幾乎未曾與夙月有過交集,加上他來無影去無蹤的作風,夙月想要見他便更是難上加難了。
衆弟子們雖嘴上不說,但心裡還是清楚流采确實對她有些不待見。
不過這倒引不起弟子們的半分嫌棄,他們對夙月到底是極好的。
夙月初時确也略感沮喪,流采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對自己莫名厭惡一事,屬實讓她摸不着頭腦。
所幸,大家對她也都不錯,才讓她沒有再想許多。
夙月生來凡胎,也不妄想那得道飛仙之事,她便自願負責葉隐山衆弟子們的飲食起居,但由于大家都很照顧她,能自己動手的都幫她做了,因此她倒也十分清閑。
尤其是衆弟子們練功的時辰,她幾乎無事可做,常常百無聊賴的在一邊觀看。
所以,今日流采的出現,着實吓了她一大跳。
然而弟子們正屏氣修煉,無暇顧及此處。
“流公子。”既然流采不喜歡自己,她也不好過于讨好谄媚。
一聲公子是她能想到的最合乎時宜的叫法。
“跟我來。”流采輕輕地掃了她一眼,旋即轉頭就走,那姿态仿佛在看一個毫不相幹的擺設。
夙月便傻傻地跟了去,兩人一路來到了靜華潭。
靜華潭是衆弟子練功場外不遠處的一個小潭子,四周皆是悠悠碧荷,甚是賞心悅目,但這池裡的水卻是千年寒冰化成,看似溫和實則冰冷徹骨。弟子們若犯了錯,便來此處懲戒。但這對弟子的修為卻是有好處的。
可若是凡人誤入潭水,恐怕後果不堪設想。所以若非有人陪同,衆弟子們向來不讓夙月靠近此處。
夙月每次來這裡也會分外小心,皆因她那打小就禁不住寒的身子。
“明日你将離開這裡,快些收拾好東西。”流采的口吻似在說一件與他毫不相幹的事情。
“流公子,你這是?”夙月以為他終于要将自己趕出葉隐山,竟有些局促不安。
“此地已不再容你,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流采背過身去。
夙月心中不免有些難過,她早知自己不是個讨喜的主兒。但若真要被人趕走,心裡也不是滋味。況且天大地大,她又能在何處容身?
“夙月不明,流公子突然要趕我走,究竟所為何事?”
也許,真的是有重要的事吧。
“他日你自會知曉。”流采的回答,怎麼看都像是在搪塞,可偏偏恰如其分地堵住了夙月的嘴。
“我不想走。”
夙月也不知自己是何處吃的豹子膽,隻是她以為,流采既然把她救回來,那麼一切自然是有商量的餘地的,況且葉隐山的衆弟子們也不怎麼嫌棄自己。
流采并不答話。
兩人之間仍隔着一段距離,山間清風緩緩吹來,似乎夾雜了一段悠揚的歌聲般讓人迷醉。夙月竟然忘了此時冷峻的氛圍,自顧自地閉起眼來。
微風輕輕撫着她的發,掃過她秀麗的額角。
隻是她萬萬沒有想到,此刻,竟是殺機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