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恨不得我死麼?”流采輕咳了幾聲,卻依舊笑着。
夙月一愣,連忙住了手。“你怎麼樣?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
“傻啊,我沒事。我怎麼會有事呢。”流采又忍不住咳嗽了幾聲,竟咳出了不少的血迹。
夙月連忙用袖子給他擦拭血迹,潔淨的衣裳很快就染上了一片血紅。夙月覺得自己的心仿佛也有個傷口,留着這樣的血。
“以後,絕對不可以這樣一聲不響地就去做危險的事,知道嗎?”夙月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很嚴肅地對流采說。
流采卻笑得更開心了。“你是在擔心我麼?”
“你說是就是吧。”夙月将被子和枕頭放好,又将流采的頭放了下來。“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燒熱水給你擦擦身子。”說罷便飛快地跑了出去,生怕慢了一秒似的。
流采看着夙月遠去的背影,收起了笑容。
“對不起。”聲音小的似乎隻是說給自己聽的。
夙月很快就端着一盆熱水回來了。其實她的鞋子方才不小心被水淋濕了,着實凍得很,她卻完全沒有在意。回來的時候,流采已經睡了,長長的睫羽倒也讓夙月好生羨慕。
夙月将窗子和門都關嚴實了,生怕有風進來,讓流采凍着了。
她細細擦着流采的手,指甲光滑圓潤,宛若神造。
“你知道嗎?我曾經很怕你。你是救了我性命的人,卻好像很讨厭我似的,成天給我臉色看。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很兇很殘忍的人。直到後來,我仿佛看到了你的另一面。你對葉隐山弟子們的慈愛,對語素的救命之恩,以及現在,為了幫我,冒死回到豐都替我去取簪子,我真的很感動。我覺得你好像變了很多,變得不再那麼讨厭我……”夙月說着說着,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笑容。
“其實,我覺得,如果一輩子就這樣倒也不錯。我的要求也并不高,不渴望富貴榮華,也不指望能嫁個好人家。隻求一輩子平平安安就好。你知道嗎?其實很多年前,你帶我來籍符峰時的那段日子,我真的很開心。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
夙月擡起頭想給毛巾換水,卻發現不知何時醒來的流采卻在看着自己。夙月不禁尴尬起來。
“你什麼時候醒的?居然偷聽我說話。”夙月連忙起身去換水,想避開流采的眼神。
“我哪有偷聽,是你自己也不知道避諱。”流采看着夙月忙來忙去的身影,眼神竟變得難以捉摸。
“你就當什麼都沒有聽到好了。”夙月佯裝生氣地回來了,輕輕松開流采的衣服,想給他清理傷口。
“你一個姑娘家,怎麼都不知道羞恥。”流采打趣道。
“我要是知道羞恥,你的命就沒了。”夙月表面上雖然生氣了,可手卻始終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流采。
“你真不适合當惡毒的女人。”流采搖了搖頭,對夙月的演技很是不贊同。
怎麼總是被他識破呢?識破也就算了,還總是不給夙月台階下,總是要戳穿她。
夙月使壞地大力了些,隻聽流采忍不住叫了一聲。
“怎麼了?很疼麼?”夙月不禁後悔自己的使壞。
“疼。”流采皺着眉頭,一副痛苦的模樣。
夙月不禁在心裡咒罵自己。流采不顧自己的生命危險,跑到豐都把簪子給弄了回來,幫了自己這麼大的忙,自己竟還忘恩負義。
流采看着夙月自責的模樣,卻反而樂得哈哈大笑。“我騙你的。”
然而夙月卻沒有什麼反應,繼續低頭擦拭着流采的傷口。流采以為夙月是生氣了,擡起了她的下巴,手上多了些冰涼的觸感。
“你怎麼哭了?”流采手足無措地擦着夙月的眼淚。他最怕看見女人哭了,尤其是在他面前。
“以後,絕對不許再幹這樣的事,知道嗎?”夙月哽咽着。
“知道了。”
無論屋外如何寒天凍地,屋内卻是一片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