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倒是讓夙月聽得一頭霧水。“他說是因與我……争吵才不見我的嗎?”
“可不是嗎,他說你是因與他吵架動氣才不小心小産的。他怕你醒來見着他心情又不好,便不敢見你,更不敢帶你回去。便将你留在我這裡,等你氣消了再來接你。他倒是個倔性子,一說要走,任我怎麼留都留不住。不過我可看的出來,你昏迷那會兒他可真是心如刀割呢。比起肚子裡的孩子,他可更關心你。”
夙月嗯了一聲,心裡卻實在想不出來救她的會是誰。倒還是流采的可能性大些,那籍符峰從來都是沒有人上來過的。除了流采,還能是誰……?
無論是誰,還是小心些為好。等自己再修養幾日,就早些離開,可别再成為任人宰割的魚肉。
“大娘,我想洗個熱水澡行麼?”
大娘看了看夙月的臉色,确實是比前幾日好了些。隻是卻還有些擔憂道:“你一個人可還應付的過來?若是出了什麼差錯,我可難以向你的夫君交代。”
夙月實在是忍受不了自己身上的污垢,便直道沒事。大娘也拗不過夙月,便出去燒了熱水。
很快夙月便碰到了熱乎乎的水。
水流緩緩地沖擊着夙月的每一寸肌膚,夙月隻覺得身心愉悅了不少。她細細地擦着自己的手臂,卻總覺着有些不對勁。
身上奇怪的黑色紋路竟然沒有了!
左手臂上光潔如昨,再也沒有了那些讓夙月坐立不安的黑色紋路。一切,果然要重新開始了麼。
夙月竟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終于就要和從前的一切告别了,新的人生總算要開始了。
洗完一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夙月隻覺得神清氣爽,連天似乎也比從前藍了不少。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悲觀的人。
“姑娘,怎的洗了個澡卻跟變了個人似的?”大娘取笑夙月。
“大娘,你看我穿你給的衣服可還好看?”夙月嫣然一笑,仿佛所有的煩惱都已經煙消雲散一般。
“當然漂亮,姑娘可是天生麗質呢。”
其實倒也不過是最簡單不過的粗布衣裳,與夙月小時候穿的布料上看倒沒有什麼區别。隻是如今夙月穿來,隻覺得無比親切,她本就該過上這種平凡的生活的。
今日的天氣格外的好,夙月與大娘吃了午飯,就忍不住想出去溜達。
“姑娘,你這才剛小産,應該好好休息,怎麼這般沉不住氣?一天到晚的想出去瞎晃悠,真叫人操心,今日還是别出去了吧,就當做是陪陪大娘我,可好?”大娘毫不留情地制止了夙月。
夙月倒也不覺得郁悶。也罷,心情好,在哪呆着都是好的。
“大娘,不知此處是何處?”既然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總該為自己盤算下一步了。
“此處是中原。原本與豐都和荊南八竿子打不着,住在這裡賦稅少,手頭也松動些。隻不過最近竟有個叫什麼凝畫閣的出現的,倒是搞得人心惶惶,指不定是什麼歪魔邪教,怎麼從前就沒有聽過。”
“是嗎?凝畫閣……玄夜。”夙月低低地呢喃了一句。
“你說什麼?”大娘沒聽清夙月嘀嘀咕咕的在說什麼,還以為在與自己說話。
“沒什麼,大娘可知道從這裡如何去玄垂?”夙月摘下一顆葡萄塞進了自己的嘴裡,很是滿足地笑道。
既然玄夜在這裡,自己還是走為上計。冤家路窄,眼不見為淨。
“姑娘想去玄垂?那倒是個好地方。這裡每日淩晨都會有去玄垂進貨的貨夫,姑娘若是起得了早床,要去玄垂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大娘細心地回道。
倒是夙月,臉上不禁露出了為難之色。
“姑娘可是沒有盤纏?”
果然是善解人意的大娘,夙月頗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姑娘不用擔心,你的夫君早留下了些銀子,原本是照顧你的費用。可是照顧你哪花的了這麼多錢。他便好像猜到了你不會馬上同他回去,隻說多餘的銀子給你當作路費便可。這麼善解人意的情郎倒還上哪裡去找?”大娘又是一笑。
夙月又不禁尴尬起來,隻覺得頭皮有些發麻。這莫須有的事強加到自己身上,到底還是有些不自在的。自己雖不是什麼黃花閨女,但也是孤家寡人一個。不知大娘所說的情郎究竟是誰,自己還真是見都沒有見過呢。
隻是不知怎麼的,眼前突然就浮現出了流采的臉。不知道他怎麼樣了。夙月竟還有些希望大娘說的年輕人就是他。
這樣,他起碼還是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