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國君隻知道有習原這個人,卻不知習原的相貌。何況如今你已得我十分真傳,甚至有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之勢。你去,定能應付自如。況且楠兒生性單純,在宮中也好有人照料,為師也安心些。”說罷習原又看了看習楠,眼中淨是不舍。
夙月本想拒絕,但一看習原,卻又不忍心拒絕了。習家對自己有恩,如今習家有難,自己豈能見死不救?
“弟子知道了。”夙月隻好答應。
“明阙宮不比家裡。你們要互相照應,分外小心。明兒就要進宮了,你們先下去收拾東西吧。”習原雖如此說道,但心中的不舍恐怕也隻有他自己知道。一個是自己的愛徒,一個是自己的愛女,手心手背都是肉。
“夙月,你怎麼了?從沒見過你這副樣子,我好生不習慣。”習楠看着夙月一路無言,憂心忡忡的樣子,自己也不免擔心。
“沒什麼,隻是在想事情罷了。”夙月踢着腳下的石子加以排遣。
“是什麼事情,是否是阿爹讓你進宮的事?你若不願意去,我就去求阿爹。”習楠說罷就要去。
夙月一把拉住了她,才沒有讓她進去。“當然不是,師父對我有恩,這點力所能及的事我豈能不幫。”
“哦?那我倒是奇怪了,我的好哥哥,能否說與我聽聽?”習楠竟撒起嬌來,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模樣。
夙月拿她沒辦法,卻又不知從何說起。畢竟兩年前的事實在太過盤根錯節,連她自己也不能完全理清。
“如果一個萍水相逢的人,兩年沒見,你還能認出來嗎?”夙月問道。
習楠用手點了點下巴,做冥思狀。“若是有心,便會記得。若是無心,便不會記得。”
“有心便會記得,無心便不會記得。”夙月重複了這句話,倒是笑了。
“但願無心。”夙月低聲道。
“你嘀嘀咕咕地說什麼呢。快跟我來。”習楠也不等夙月反應,便強行把她拉到了自己的屋裡。
夙月一路踉踉跄跄,險些摔倒。隻消一會兒兩人便到了習楠的房門口。不等夙月責怪習楠,習楠便松了手,進了屋裡,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你拉我進來坐什麼?我進你的閨房,總是不好的。何況你現在就要進宮了,更加要多多注意,千萬别叫人抓住了把柄。”夙月四處張望了一會兒,确定無人後才敢進入習楠的房間。
“快看。”習楠倒是沒有因為夙月掃興的話而掃興,反倒是自顧自的瞎開心。又從抽屜裡拿出兩個小荷包。
“這是你的,這是我的。”習楠将荷包遞給了夙月,又将另外一個自己收着。
荷包繡的雖不精緻,卻挺有個性,一眼便能看出與衆不同,但是繡工就實在不敢恭維了。
“你這丫頭,鬼心思倒是不少。”夙月笑話她。
“怎麼,也不感謝我嗎。我深知宮中規矩頗多,這恐怕是我送你的最後一件東西了。你可得千萬保管好,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知道嗎?”習楠幾近哀求。
夙月見她一副誠懇的模樣,卻也忍不下心拒絕,便将荷包好生收好。隻是一見到習楠那副單純的模樣,就忍不住要叮囑她幾句。就像當年語素對自己那般。隻希望習楠不要向當初的自己般,左耳進右耳出才好。
“楠兒,宮中不比家裡,你要時時刻刻牢記這句話。這宮裡有着太多太多見不得人的事,你千萬要潔身自好。不求出挑,隻求自保。知道嗎?況且從今以後你可千萬不能再對我夙月夙月的叫了,從今以後我就是習原。你隻當我是你的親哥哥,知道嗎?千萬不要出差錯,一不留神,整個習家都會沒命。”
習楠心知事态嚴重,臉色便也嚴肅起來。
“我知道了,你怎麼啰啰嗦嗦像個老太婆似的。好了,我累了,你快些出去吧。”說罷便将夙月推出了房門,将房門結結實實地關上了。
夙月知道她心情不好,便識趣地走開了。隻是,自己的心情又何嘗會好呢。
從前在南宮府裡的日子還曆曆在目,那一幕幕痛徹心扉的畫面還如此清晰。如今進了明阙宮,還指不定要鬧成什麼樣子呢。
南宮楚,戎楚。你究竟是誰,究竟哪一個才是真的你,我又要如何面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