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月實在不喜歡習楠這副心事重重,如臨大敵的樣子。可是若不提醒她,讓她謹慎些,隻怕這個孩子真的會保不住。
“我先回太醫院去,找些解毒的藥方。你不要太擔心。”
習楠點了點頭,便讓夙月走了。
夙月聞着槿園滿園的花香,卻全然沒了興緻。原本是她最喜歡的花,此刻卻讓她有些煩躁與不安。
她三步并做兩步走,很快便來到了太醫院的書庫。方才說沒事也隻是安慰習楠,真相其實是夙月根本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毒,更别提解決的辦法。她隻能讓習楠盡量不要再碰到那種毒,好讓她有足夠的時候去尋找毒素的來源。
她記得太醫院的書庫裡有好些記載豐國毒素的書籍。豐國的毒不似晴蘭,晴蘭之毒,迅猛緻命,而豐國的毒則溫和,殺人于無形。幸好夙月趁早發現,不然後果實在是不堪設想。
夙月就這麼一本一本地翻閱着,全然不顧越發深沉的天色。她隻是刻不容緩的在保護她想保護的人。
“你怎麼還在這裡?”一聲邪魅的男聲打斷了夙月的動作。
夙月回頭,看着那張迷死人不償命的臉,道:“這話應該我問你吧?”
“我隻是閑逛,看到尚有燈火,就進來了。”
“哦。”夙月應了一聲,繼續翻找着書架。
“你在找什麼?”玄夜上前來,夙月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漸漸逼近的氣息。
在這樣的夜晚,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似乎有些暧昧。
“書。”夙月回答地極其冷淡。她甚至不想同他說話,隻因這會耗費她的時間。
玄夜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不讓她繼續下去。
“我幫你吧。”
夙月孤疑地看着玄夜,三分謹慎五分試探,兩分無奈。
最後,夙月還是選擇了相信。
夙月甩掉了玄夜的手,玄夜扁了扁嘴,不再多說。
“我在找一種毒,可以讓孕婦害喜的症狀加重,但是卻檢測不出來。應該說,用銀針很難檢測得出來。因為它隻能讓銀針産生極其細微的變化,若不是用心看,根本發現不了。”
玄夜卻不說話了,他眼裡有一種讓夙月看不明白的東西。
“怎麼了?”夙月感覺到一種深深地不妙。
“不用找了。我知道那種毒。”
“你知道?那你還不快說。”夙月有些激動地緊抓着玄夜的袖子。
玄夜的表情卻似乎有些憂傷,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輩子都不願再提起的事。
“那是一種叫流水的毒,隻在孕婦身上有效。流水是一種慢性的毒藥,一旦長期服用,嬰兒的五髒六腑都會腐爛,最後變成死胎。而所謂的症狀也不過就是害喜更嚴重了一些而已。要孩子胎死腹中,不過是水到渠成。”
夙月聽完,驚得花容失色。
“好陰險的毒。你知道怎麼解嗎?”
玄夜搖搖頭。“這種毒十年前就已經消失了,不知為何現在竟然重出江湖。你也不用太擔心,流水的藥性其實很淺。隻要停止服用,症狀就會緩解,毒素也會慢慢排出體外。所以這種毒,隻有身邊的人能下……”玄夜似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些話。
但夙月一心擔心習楠,也無暇顧及玄夜的怪異。
“那就好。”
隻要夙月再小心些,不讓習楠再碰沾有流水的東西,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怎麼了?發什麼呆?”玄夜推了推夙月。
“沒什麼。”夙月蹲下來,整理着方才被她弄得一片狼藉的書籍。
玄夜似乎也感覺到夙月的心情不太好,也蹲下來幫她整理着。
“是不是因為槿貴人?”玄夜冷不防地說。
“你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夙月擡頭,正好對上玄夜的目光,兩人仿佛都心照不宣似的。
“也沒什麼,隻是槿園有個丫頭時常往我住的地方跑。”
“是小翠?”夙月下意識地問道。
“我哪知道,難道這皇宮裡的每一個宮女我都得認識嗎?我隻是提醒你,最好小心些。女人一旦狠起來,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難道真的是小翠嗎?她往宜荌那裡跑作甚?
可是夙月實在想不明白,若要害習楠的人是宜荌,她究竟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呢?習楠與她素不相識,她又不是皇上的妃嫔,更不存在争風吃醋一說。
又或者,是自己想錯了?
但無論如何,小心些總是好的。
畢竟她答應過習楠,一定要抱住她肚裡的孩子,一定要讓這個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