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字?”夙月簡直不敢相信流采這些無厘頭的荒唐話。向來高高在上的流采也有為奴為婢的時候?這令夙月感到難以置信。
“呵呵,說來也奇怪,我寫字一點也不好看。可公子卻還是堅持讓我寫,每天都要過來看一看,看的時候還有些許的悲傷。”
“是嗎。”想不到玄夜竟還有這種愛好。
“你還沒回答我。我怎麼從前都沒有見過你?”
“新來的呗。”夙月竟然又想逗他玩。
“真的嗎?太好了。看你這樣子……”流采上上下下打量了夙月一番。“穿戴這麼好,想必是公子的貼身侍女吧?”
夙月覺得自己就要忍不住捂嘴偷笑了。
“哪有這麼好的福分,打雜的。”
“是嗎?那以後你缺什麼就跟我拿,公子對我很好的。”
夙月看着流采,忍不住在笑,眼角彎彎的。也許隻有面對他的時候,夙月才可以放下一切心防。夙月倒有些感激他的失憶,讓流采忘記了過去的恩怨,重新與她相交。
也許這就是上天送給夙月最好的禮物。
“你在笑什麼?”流采看着夙月樂呵呵的樣子,也不禁開心起來。
“高興啊。有人送東西給我,我當然高興。”
“是嗎?那就好。不過你白天不是還要幹粗活嗎?怎麼這麼晚還出來,明天豈不是會沒有精神?”流采微微蹙眉,有些擔心夙月。
“你不也是嗎?”夙月敲了一下流采的頭。要換做是以前,她是萬萬不敢這麼做的。
“我跟你哪能一樣啊。公子每天隻讓我寫字,字數又不限制,大多數時候都是閑人一個。府裡的下人早就對我頗有微詞,說我是個吃白食的。我自己也有些過意不去,這才大晚上出來的。”夙月看着流采的眼睛,享受着他眼裡時時刻刻的真誠。
她多想和他一起遠走高飛。可是她眼下還走不得,她答應習楠,一定要回晴蘭看她。
“這跟你大晚上出來有什麼聯系?”夙月還是不解。
流采卻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把她拉到一邊,另一隻手還做了一個噓聲的姿勢。
“你看那裡。”流采的聲音變得很輕很輕。
夙月滿眼的驚喜。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景色。如今他們正站在一座花池旁,花池上正有一座假山。有一群閃着金光的魚從假山裡遊了出來,整座花池頓時亮了起來。數目不多不少,正好将花池映得熠熠生輝。
“這是什麼?”
“這是麟魚。我也是偶然才發現的。這麟魚平日裡都躲在假山裡面,很難得才會出來。我這幾日,日日在這裡蹲點,為的就是取他們腹中的光粉。這樣寫出來的字在夜裡也能發光。我也算是給公子盡責了。”
“那還不簡單。”夙月随手抓起了身旁的一根樹枝。
“你幹什麼?”流采卻又把夙月拉了回來。
“抓魚啊?你不是說要金粉麼?”
流采彈了一下夙月的腦門,夙月吃痛地哼了一聲。“你一個女孩子,怎麼這麼殘忍。魚也是有生命的。”
隻見流采慢慢地進入水中,将手放入了水裡,一瞬間便有很多小魚積聚在了他周圍。流采瞬間便被一圈光亮包圍,那光照在流采驚為天人的臉上,宛若神祗。夙月幾乎看呆了,此時此刻,她的眼裡隻有流采。
流采看起來是那樣的純白善良,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少年。
隻見流采輕輕地捧起了一條麟魚,往麟魚的腮幫子上輕輕捏了一會兒。想是這麟魚也喜歡上流采漂亮的手指,竟然聽話的将肚子裡的金粉都吐露了出來。流采臉上淨是溫暖的笑容。明明是幽靜的夜晚,夙月卻覺得自己似乎正有陽光包圍。
又過了好一會兒,流采才收集完金粉。
“這樣一來,他們明天又會産出好多的金粉。既不會傷害他們,又能得到自己想到的東西。這樣不是很好嗎?”
流采往夙月走了過來。他的左手掬着滿滿的金粉,金粉的光依舊亮了他的臉龐。
流采蹲了下來,用右手食指沾了些金粉,在地上寫起字來。
夙月也蹲了下來,細細地看他寫。
流采的字迹竟然和夙月的一模一樣。
夙月也有些吃驚,畢竟自己從來沒有在流采的眼前展示過自己的字迹。從前玄夜還以小黑的身份與她相交時,她倒是讓玄夜見過幾次。
如此看來,玄夜總讓流采寫字的原因不言而喻。
隻見流采在地上寫道:“今夕何夕,見此良人。”
人字将将結尾時,流采冷不防地擡起頭來,正正對上了夙月的目光。
流采在笑,笑的夙月有些迷了眼。
金粉的亮光照在他們的臉上,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他們周圍暈染開。
夙月似乎迷失了心智,她多想任性一次,不計任何後果。
她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往流采臉上靠去。她輕輕地碰着流采的唇,睫毛因心髒的劇烈跳動正輕輕地顫抖着。
她好緊張,可是也好幸福。走到今日,還有流采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