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的确是夙月做的不對,她的确不應該随便動别人的東西,要怪就怪她好奇心太重。
說來也奇怪,玄夜出現了之後,那群蜈蚣便仿佛通了人性一般,不再張牙舞爪地靠近夙月,而是在他們的附近圍了一個圈。
“别怕,我在這裡,它們不會傷害你的。”玄夜看到夙月的臉色蒼白如紙,便安撫她。
玄夜用手指輕輕地碰着其中的一隻蜈蚣,心情倒還真是不錯,竟然還笑了。
夙月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見玄夜笑過了,恐怕連玄夜自己都已經記不清了。
其實玄夜笑起來,很好看的。
雖然玄夜這樣對她說,夙月還是無法忍受那些蜈蚣和自己離得這麼近,隻要一想到這一點,她簡直就要抓狂了。
玄夜無奈地搖搖頭,夙月現在的樣子的确有些好笑。不過這樣也好,如此手足無措的她比起那個劍拔弩張的她,真的是要可愛許多。
玄夜輕輕地翻開了泠樾的簿子,并将簿子放在了地上。
“進來吧。”玄夜柔聲道。
很快,那些蜈蚣們便三五成群極其聽話地聚集了過來,短短的時間内,便藏進了簿子中,沒了蹤迹。
“這是泠樾養的小寵物。她從前最讨厭别人動她的東西。她常說,隻要誰敢動她的東西,她就要誰好看。動不動就煩我,要我把這些小東西當做生辰禮物送給她……”玄夜的聲音裡滿是兄長對妹妹的疼愛。那寵溺的語氣任誰聽了都會覺得這是真情流露,沒有半分虛假。
玄夜自顧自地說着,也不管夙月願不願意聽。
夙月聽得出來,玄夜是真的很疼惜泠樾。可是,既然如此疼愛她,為什麼還要殺她?
“别說了,我不想聽。”她怕再聽下去,她會對玄夜心軟。
“好,不說。”玄夜那短暫的喜悅一瞬間便被無窮無盡的失落取而代之。他好像被人潑了一盆冷水,不,是他的整個世界都下起了涼薄的雪。
怎麼這麼冷?簡直冷入了他的骨髓,他的每一根神經,冷得他動彈不得。
兩人又陷入了一陣死寂之中,安靜的隻能聽見窗外蟲子的叫聲。玄夜似乎歎了一口氣,把簿子拾起來放到了桌上。
“你打算什麼時候讓我見他?”夙月提出了一個很不合時宜的問題。
玄夜的手又頓住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把簿子放好,看似漫不經心地問:“誰?”
“你就非要這麼裝聾作啞嗎?泠樾想見誰,我就想見誰。”夙月說話的聲音不自覺地大了些。
“決定權不是在你手上嗎?我說過的,隻要你答應……”玄夜沒有再說下去,反正兩人都已經心照不宣,又何必把話挑明,鬧得這麼難看。
夙月知道玄夜想說什麼,她咬住了嘴唇,沒有說話。
“你放心,我不會逼你。我會等你,自己來找我。”玄夜的指環不小心撞擊了一下桌面,整個房間似乎都有回音。
也罷,反正他都已經是她心目中的壞人了,還怕再壞一點嗎?
夙月還是沒有說話,她的嘴唇幾乎快被自己咬破了。
“這裡的東西你不要亂動,到處都有泠樾養的小寵物。隻要你不打擾他們,他們就不會出來。看你也沒什麼事了,我先走了。”玄夜見夙月壓根沒看他一眼,有一絲失落閃過。
夙月擡起手,看着那個被蜈蚣咬過的傷口。傷口其實還在疼,隻是夙月已經麻木了,再疼,也不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