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香追出門外,道:“誰跟你再會,快滾到天邊去!”
阿吉當真頭也不回。一衆街坊鄰居頻頻朝裡面偷窺。蘭香氣不過,指着他們道:“看什麼看!”
回來的蘭香依然怒氣沖沖。
“我不嫁老頭,我也不要麻子馬糞,麻霆君更加喜歡不來!”蘭香與爹娘一表決心,道,“我是新式青年,要自由戀愛!”
誰問她了?也沒人問過她。不過相較于婚事,詹老闆更加關心她的學業,道:“蘭香還去不去上學?”
蘭香咬着手指,退縮在何氏身後。
詹老闆道:“不去拉倒。”
蘭香伶俐道:“真的?不是氣話?”
詹老闆睨來一眼,蘭香三步并作兩步上了樓,不久後卧室門都鎖上了。
“兩千大洋不是小數目,我想辦法湊點錢,晚上先去麻公館賠罪。好好和他講一講,看看能不能再周旋,多分幾個月償還。”
詹老闆叫住正要去洗防塵罩的俞平,道,“俞平一起去吧,五少爺好像和你挺投緣。”
俞平自然是一萬個不願意,道:“他真打我!”
詹老闆笑道:“男孩子,打一架就成朋友啦。”
俞平道:“我可不想有這種朋友。”
“要真是打架,也是你挑釁在先。誰都有一時興起的時候。晚上去麻公館,我好好幫你理論,他肯定會向你道歉的。”
詹老闆頓了頓,道,“麻霆君是個好孩子。”
話音剛落,門口搖搖晃晃進來一位胖身影。
胖子喜氣洋洋道:“聊什麼呢?我也想參與。”
詹老闆目瞪口呆道:“你們有完沒完?”
“詹老闆說的什麼話?”
胖子被他說了一通,眉開眼笑半分不減,想來他的目的必然不在于此了。門外圍觀的居民們被蘭香趕走後,又三三兩兩地聚了回來。胖子幹脆關上大門,翻了歇業的牌子。
“昨天老爺打我家五爺,不知道打斷了多少戒尺,我們五爺咬牙忍着,一聲不吭。”
胖子訴苦道,“詹老闆,你是沒見到,五爺這般慘樣,不知道的以為犯下多麼滔天的罪孽!誰知道隻是想做生意。”
末了哀歎一聲:“五爺這麼好的青年,年方二一,儀表堂堂,待字閨中,潔身自好。他積極上進也要被責罰,你說我們心不心疼!”
詹老闆讪讪恭維道:“麻老爺一向教子有方。”
胖子又道:“五爺真是要把布店鏟平,才帶我們一起來的。但他最後沒有這麼做。你們知道是為什麼?”
詹老闆閉口不答。至此胖子大功告成,滿臉深沉道:“把你們俞平叫出來,我告訴他。”
詹老闆回避道:“俞平在洗防塵罩。”
“你們還不知道俞平什麼底細?”胖子自知這話見不得人,小聲道,“俞平以前興許比我們五爺還錦衣玉食,被那富家公子含在嘴裡都怕化了,怎麼可能會洗防塵罩?我幫你們搓兩把得了,快叫他出來。”
俞平方才從天井被詹老闆提來店裡,手上水珠來不及甩,隻往衣擺上蹭了蹭。
胖子見到他,更是開心,道:“聽說你在布店每天勤勤懇懇,也不嬌氣,我們都很感動。”
俞平向後退縮道:“謝謝?”
“五爺已經睡下了,臨睡前,他就囑咐了一句話,請我們務必要帶到。”
胖子邪魅一笑,道,“他請你别生他的氣。”
俞平遭胖子猥瑣表情震撼,幹笑兩聲,道:“他純粹是腦子不正常,我不和他一般見識。”
“嗳,小白狐狸,話也不能這麼講。”胖子上前拍拍俞平的肩膀,喜悅道,“我們五爺在家裡經常念叨你!”
俞平道:“說我像狐狸精,要找人把我驅走?”
胖子卻向他眨眨眼睛:
“眼睛。他誇你的眼睛真是漂亮。”
胖子最後是哼着小曲離開的。他離開許久後布店才開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