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lson中文一如既往,講是會講,語調真蹩腳,七上八下着,道,“隻有陪你的男孩不高興,你才來我們這裡解悶。”
他說話時中英參雜,顔青怕俞平聽得懂,慌兮兮瞄了他好幾眼;俞平早對他不抱希望,他若是真和談文翡有半分瓜葛,才勉為其難關心片刻,其餘都不想在乎,便垂着腦袋在郁蕙心身後。
顔青隻知道俞平懂外語,捏不準什麼水平,态度随便地與Wilson勾肩搭背一陣,立刻來哄他:“小俞平,洋人不懂我們的浪漫,他是亂說的,我心裡隻有你。”
俞平道:“不必了,少爺不用為我費心思。”
顔青不管,道:“小狐狸,說謊說道眼睛裡,才是真本領。”
“開了眼了,你平時有這麼肉麻,不要說談文翡,上你當的究竟是些什麼人?”郁蕙心一把推了他,擠進他和俞平之間,幹涉道,“麻霆君呢?”
顔青笑道:“霆君在布置課室了,我們一道去嗎?”
麻公館隻有茶室常年空餘,想必大家都沒這番雅興。矮茶幾換了課桌椅,知道俞平最喜歡黑兔,麻霆君把它一起帶了來。黑兔坐在地上伸舌頭哈氣,俞平主動攬責,蹲下為它敞開懷抱。
Wilson望着俞平的背影,也眉開眼笑,擡頭看見麻霆君來,幾人寒暄一陣,裝作互不認識地互相介紹一陣,熱鬧一陣。Wilson又道:“霆君,我們就從牧羊犬開始吧,它叫什麼名字?”
麻霆君道:“黑兔。”
Wilson道:“兔子的英文是什麼,你知道嗎?”
麻霆君真答得上來。俞平簡直要大跌眼鏡,蹲都蹲不穩。他前幾天在麻公館的書房中找到幾本英文童話,面向幼兒,帶麻霆君一起讀。麻霆君大字不識一個,形近的小寫字母都分不清楚;俞平陪他讀一遍又一遍,真不知道他有這套功夫,頃刻間不想理他。
阿吉手上抱着茶具,插話道:“rabbit,瑞貝特。瑞貝特是什麼意思?”
胖子瘦子一邊一個冒出來:
“瑞,是祥瑞。”
“貝,是錢币。”
阿吉職業素養好,又道:“特,是特别。”
Wilson總結道:“特别的祥瑞錢币,原來是這樣的寓意。”
郁蕙心也蹲下來,挨在俞平身邊:“他們還正常嗎?”
俞平咬着下唇,顫抖似的搖着頭。
上面的胖子道:“洋朋友,你也看出來了,我家五爺能給牧羊犬取這種深刻的名字,必然是文武雙全,中西貫通,你一定要好好教他。”
Wilson哈哈大笑,道:“放心,放心!”
他們來時為了做戲做全套,特地編了一套摸底試卷。可惜這樣的良師遇不見好學生,不論麻霆君亦或顔青,誰都不是正經想要求學的。無奈郁蕙心搶來教鞭,啪啪抽着桌面:郁家離談家多近,離顔家多遠,托她大哥的福,顔家撈到不少好處,顔青不敢反抗她;俞平也在看熱鬧,麻霆君不想失了面子,乖乖聽了話。
二位少爺就算寫不出來,都一副絞盡腦汁認真思考的模樣。Wilson叫來巡查的俞平,道:
“我想請俞平出來一下,我需要和他讨論一下教學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