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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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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點如密集的鼓點,敲打在窗台上,濺起一層薄薄的水霧。

夜晚的空氣潮濕而黏膩,夾雜着淡淡的泥土味和遠處菜市場未清理幹淨的腥臭。阮雲琛握着那把匕首,站在黑暗裡,手指因為雨水的冰冷而略微發麻。

她的腳步在家門口停住了片刻。

門沒有關嚴,一條窄窄的縫隙裡,透出屋内昏暗的燈光。熟悉的酒精味和黴味撲鼻而來,令人作嘔。

牆壁的裂縫蜿蜒得像無數道傷痕,從天花闆延伸到地面,每一道都像是在述說着難以言表的痛苦。

角落裡堆積的雜物早已蒙上厚厚的灰塵,隐約還能看見幾根被踩彎的香煙。窗簾搖搖晃晃地挂着,遮住了外面的世界,隻露出一條細縫,透進來一絲冷冷的光。

整個屋子像是一個被時間遺棄的角落,腐爛和衰敗的氣息深入骨髓。

空氣中漂浮着酒精混着汗水的味道,沉悶得像一場無聲的呐喊。

這種味道她再熟悉不過——每當她爸醉倒在沙發上,地上灑着打翻的酒瓶和散落的零錢,這股氣味就會彌漫開來,把她和淼淼從睡夢中生生拽醒。

這裡裝滿了她童年所有的噩夢。

狹小的空間就像一座囚籠,鎖住了她和淼淼所有的退路。牆角那盞搖搖欲墜的吊燈,閃爍着昏黃的光,仿佛随時都會熄滅,像極了她生命裡微弱的希望。

她記得母親蜷縮在牆角哭泣的樣子,記得淼淼縮在她懷裡發抖的模樣。還有那條被揚起的皮帶,皮革與空氣摩擦的聲音像是毒蛇吐出的信子,狠狠地抽在她的耳邊。

每一個記憶都清晰得像是剛剛發生,甚至連母親哭泣時那帶着顫音的“别打了,孩子還小”都能清晰地回響在她的耳邊。

這些場景早已深深刻在她的腦海裡,變成了一種揮之不去的痛苦。每一處角落,每一聲回響,都像是無形的枷鎖,把她的過去和現在牢牢地禁锢在這片黑暗之中。

阮雲琛握緊了手中的刀,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她的目光在屋子裡掃了一圈,最終落在沙發上那個人的身上。他的呼吸沉重,仿佛一頭深陷泥沼的野獸。即便是睡着,他的神情也帶着一種與生俱來的暴戾和怨恨。

雨水順着她的額頭往下流,混進睫毛,再滑過冰冷的臉頰。她的腳踩在水迹裡,微微顫抖,但最終站穩了。

她擡起頭,吸了一口涼氣,硬生生将那股想要轉身逃離的沖動壓了下去。

匕首貼在掌心,鋒利的刀刃輕輕劃過她濕透的衣服,刺得皮膚微微發疼。這疼痛像是提醒,讓她回憶起宋祈遞刀時那一句輕飄飄的“自己動手”。

她當然明白這意味着什麼。

殺人,不隻是一個字眼,它背後隐藏的,是一個無底的深淵。

她低下頭看着刀刃,冷光在昏暗中反射着雨水的微光,像是另一隻冰冷的眼睛,逼迫着她做出決斷。

門内傳來重重的一聲悶響。

阮雲琛擡起頭,盯着那道虛掩的門。

她知道父親又摔倒了,或許是被酒瓶絆倒,也或許是自己站不穩。這樣的事情早已成了常态,每次他跌倒,就會站起來繼續罵,繼續喝,再繼續打人。

可這一次......這一次,她不會再允許這些繼續下去了。

她推開了門。

老舊的門發出的聲響在寂靜的屋子裡尤為刺耳,門後的黑暗吞噬了她的身影,唯一的光源來自客廳中央那盞昏暗的吊燈,搖搖晃晃,仿佛随時都會熄滅。

阮啟明癱在沙發上,身旁散落着幾個空酒瓶。

他的呼吸很重,像一隻巨大的風箱,每一聲都帶着酒精特有的濃烈腐味。他半眯着眼,顯然是剛從淺睡中被驚醒。他看見了門口的阮雲琛,愣了一下,然後發出了一聲冷笑。

“回來了?”他嘶啞着嗓子說,語氣裡帶着顯而易見的厭惡,“跑哪去了這麼久,野丫頭?”

阮雲琛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站着,手中的匕首藏在寬大的袖子裡,露出一點點冰冷的金屬光。

她的目光越過散亂的空瓶和破舊的家具,停在了沙發上那張滿是皺紋卻依舊兇狠的臉上。

“拿什麼藏着掖着的?”他察覺到她袖口的異樣,語氣裡帶了一點嘲諷和惡意,“又在外頭學了什麼花樣,想拿回來吓唬我?”

阮雲琛仍然沒有回答。

她的沉默讓男人漸漸失去了耐心。他猛地坐直了身子,雙手撐着沙發扶手,試圖站起來。酒精讓他的動作顯得笨拙,身體搖搖晃晃,幾乎沒有站穩。

“過來!”他突然吼了一聲,聲音沙啞而尖利,“過來讓我看看你手裡拿了什麼鬼東西!”

阮雲琛的手指緊緊握住刀柄,關節發白。她沒有動,也沒有說話,胸腔裡的呼吸卻變得急促了幾分。

男人一步步逼近,腳步沉重而不穩。他的臉因為憤怒和酒精漲得通紅,眼睛裡充滿了熟悉的暴戾。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阮雲琛的神經上,每靠近一步,她的手指便握得更緊。

“你聽見沒有!”他大吼一聲,擡起了手,掌心裡是一隻還沒喝完的酒瓶。他揚起瓶子,下一秒就要砸下去。

那一刻,阮雲琛的身體先于她的大腦做出了反應。

匕首從袖子裡滑出,帶着一聲細微的金屬撞擊聲,直直刺向他的胸膛。

刀刃入肉的觸感真實得令人作嘔,溫熱的血濺到她的手上,滲入掌心,帶着鐵鏽般的腥味。

男人的動作僵住了。

他低下頭,目光定在了胸膛上。

那把匕首幾乎沒入了大半,鮮血沿着刀刃緩緩流出,像一道裂開的暗紅縫隙。

男人的手抖了一下,試圖擡起來去抓什麼,但又無力地垂下。他擡起頭看向阮雲琛,眼神裡先是不可置信,然後是憤怒,最終定格在恐懼上。喉嚨深處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像一頭瀕死的野獸。

“你……”他的嘴唇動了動,聲音微弱得幾乎被吞沒在空氣裡。他還想說點什麼,但血已經湧上了喉嚨,把他所有的話都堵了回去。

時間像是被生生拉長了。

每一秒都仿佛被切割成了無數片段,屋子裡的空氣濕冷又厚重,雨水敲打窗玻璃的聲音在此刻竟變得清晰起來,像是一首催人入夢的挽歌。

阮雲琛站在那裡,手還握着刀柄,血順着刀刃滑下來,滴在她的指尖,滴在破舊的地闆上,濺起一朵朵細小的紅花。

她的胸口劇烈起伏,像是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壓住了,又像是終于掙脫了某種無形的枷鎖。

阮啟明晃了一下。

他腳步不穩地後退,砸在了身後的茶幾上。

空酒瓶翻倒在地,骨碌碌滾了幾圈,發出清脆的碎裂聲。他猛地站穩了,低頭看向自己胸前的傷,看着鮮血沿着衣襟緩緩滲出。

阮雲琛呼吸急促,手中的力氣幾乎用盡,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她的腦袋嗡嗡作響,像是被一記重錘敲得空白了一瞬。就在這片刻的恍惚間,男人的眼神驟然一變。

“你個小畜生!”他一聲怒吼,手臂揮起,将放在旁邊的酒瓶猛地抄在手裡,直直朝她頭頂砸了下來。

砰!

玻璃破裂的聲音混着劇烈的疼痛一起傳來。

阮雲琛隻覺得頭皮一陣劇痛,随後溫熱的液體沿着額頭緩緩流下,浸濕了她的眼睛,遮住了她的視線。她下意識地用手背一抹,掌心被血染得一片濕黏。

阮啟明卻像是完全沒察覺到他胸口的疼痛——或者說,他的酒勁和怒火已經讓他忽略了疼痛。

他揮舞着破碎的瓶身,步步逼近阮雲琛,眼睛裡滿是猩紅的狂暴,“我弄死你——你以為你能跑?”

阮雲琛跌坐在地上,腦袋暈得像是裝滿了漿糊,眼前的影像模糊而晃動。她想擡起匕首再捅過去,可渾身像是被抽空了力氣,手腳都僵得動彈不得。

這時,一聲尖銳的哭喊從屋裡傳來——是阮淼淼的聲音。

兩歲的小孩還不太會講話,這過大的聲音卻能給她帶去無盡的恐懼。那哭聲撕心裂肺,隔着門闆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阮啟明聽見哭聲,愣了一下,随即愈發暴躁。他轉過身,提着瓶子就朝那扇虛掩的房門走去。

阮雲琛胸口猛地一滞,她的視線穿過模糊的血影,看見阮啟明伸出手去抓門把手,那個動作像是點燃了她身體裡最後的一根神經。

“不......”

……不可以。

不可以!

她幾乎是從地上彈了起來,手中的刀劃出一道寒光,帶着她所有的力氣,狠狠刺向男人的腰部。

可還未待她撲過去,阮啟明的動作猛地一頓。

那一瞬間,他的瞳孔驟然放大,像是被什麼重物砸中了腦袋。他低吼了一聲,腳步踉跄了一下,身體猛地向後仰去。

“爸?”阮雲琛怔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見“砰”的一聲悶響。

阮啟明的後腦勺重重地撞上了茶幾邊緣,那聲音清脆得讓人頭皮發麻,像是有什麼東西裂開了一樣。

空氣驟然凝滞。

時間仿佛靜止了。

阮啟明的身體緩緩倒下,側臉貼在冰冷的地闆上,像一尊被打碎的雕像。他的手指抽搐了幾下,便徹底不動了。

阮雲琛僵在原地,腦袋嗡嗡作響,眼前的場景像是一場脫離現實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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