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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一通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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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知道李成慶是個幌子。他的身後有一條更大的線,而這條線已經開始往回縮了。

——宋祈回來了。

“家和學校附近會有巡警,你不必擔心。”廖緻遠的聲音低而沉,像是每一個字都帶着某種刻意的安撫。

阮雲琛怔了怔,點了點頭。她的手指下意識地攥緊了袖口,掌心微微出了一層汗,濕熱得讓人不舒服。

廖緻遠歎了口氣,手伸進口袋時,習慣性地摸向煙盒,卻掏出了一包牛肉幹。

他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來,最近回家時常被淼淼抱怨吸煙味道太嗆,每次煙盒都被偷天換日地換成了這些亂七八糟的零食。牛肉幹是最常見的,有時候還有豬肉鋪,甚至是幾根同等重量的棒棒糖。

所有的煙,毫無例外,都被那丫頭沒收并銷毀了。

他盯着手裡的牛肉幹袋子看了一會兒,忍不住笑了笑,又把袋子揣回了兜裡,擡眼看了阮雲琛一眼:“小秋最近還好嗎?”

阮雲琛沉默了一會兒,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隻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廖緻遠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像是要從她平靜的表情裡看出點什麼,卻最終沒開口。

他靠在椅背上,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過了很久,他忽然開口,語氣少了幾分慣常的随意,多了幾分隐隐的鄭重:“有些誤會,如果能解開,還是早點解開。”

阮雲琛一愣,擡起頭看向他,眉頭輕輕皺了一下:“廖叔......”

“别想太多,”廖緻遠擺擺手,打斷了她的話,語氣又恢複了平日的輕描淡寫,“我這人年紀大了,愛操心,總覺得家裡頭有些事情别拖着,總歸是好事。”

他的目光垂下,落在地面上,像是在追溯某些過往的記憶,又像是在思考什麼沒說出口的事。

阮雲琛沉默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語氣平靜:“我知道了。您不用擔心,沒事的。”

廖緻遠嗯了一聲,沒再多說。

房間裡一時間陷入了靜默,隻有牆上的鐘表發出輕微的“滴答”聲,像是為兩人之間的無聲交流計時。

窗外的陽光被風吹得有些晃動,灑進來的光影在地闆上搖曳不定。空氣裡彌漫着一股淡淡的煙草殘留的味道,夾雜着牛肉幹的香氣,讓人莫名有些安心,又有些難以言說的沉重。

沒過多久,廖緻遠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了電話,眉頭皺了一瞬,随後站起身收拾文件:“我得去開個會,上頭點名的,不是案子,跟你沒關。”

阮雲琛本能地站了起來,想跟着一起,卻被廖緻遠擡手按回了椅子。

“真不是案子,”廖緻遠的語氣少了幾分平日的冷淡,多了點輕松的意味,“你别總這麼繃着,該休息就休息。”

阮雲琛怔了怔,點了點頭。

廖緻遠帶着一疊資料離開了,腳步匆匆,像是又投入到了某個忙不完的局裡。

淮龍畢竟不算大城市,公安系統裡人手有限,每個組的成員幾乎都身兼數職。

宋祈也好,和安堂也罷,這些都還沒有完全浮到水面上,暫時也難以調動更多人手。相比之下,李成慶的案子不過是捎帶上的“意外收獲”,還不夠資格成為市局重點。

阮雲琛坐在原地,靜靜地看着桌上的文件。陽光透過百葉窗灑在桌面上,淺淺的光影在紙張上搖晃,讓人分不清它們到底是在映襯着某種安逸,還是另一種更加隐秘的忙碌。

下午時分,淼淼被胖子送回了家。胖子依舊是那副樂呵呵的模樣,輕車熟路地從門口的架子上摸了兩袋牛肉幹揣進口袋,沖着阮雲琛一邊揮手一邊笑:“哎喲,阮妹妹,别太累了啊,回頭請你吃面!”

“好。”阮雲琛點了點頭,笑意淺得像風過一池水,轉瞬即逝。

胖子晃晃悠悠地走了,樓道裡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淼淼哼哼着脫了鞋,沒跑幾步就直奔衛生間。門一關,嘩嘩的水聲響了起來。阮雲琛聽着那動靜,不緊不慢地把餐桌上的筷子擺好,剛擡頭,沙發上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

鈴聲輕快,一遍一遍地循環,像是特意挑的某種漫畫主題曲,莫名有點吵人。

“姐!”淼淼隔着門喊了一聲,“可能是秋哥的電話!你接一下呗!”

阮雲琛擡眼看了那手機一眼,指尖頓了頓,随後站起身來。

她走到沙發邊,低頭盯着屏幕上那個熟悉的備注。鈴聲還在響,震動傳到她的指尖,有些微不可查的顫動。

她沒有伸手。

鈴聲快結束了,像是要安靜下去,但緊接着又響了第二輪。

阮雲琛輕輕吐了口氣,伸出手,将手機從沙發上拿起。指尖在接聽鍵上停了兩秒,最後還是摁了下去。

“喂。”那邊是阮秋的聲音,帶着一絲慣常的輕快,“淼淼,你今天是不是早放學了?”

阮雲琛沒有回答。

電話那頭的人頓了頓,忽地語氣一轉,像是故意放輕了幾分:“怎麼不說話?是不是你姐在旁邊,怕她聽到?”

阮雲琛依舊沒有出聲,隻是握着手機,目光落在不遠處的餐桌上。

他的聲音傳了過來,帶着一貫的輕快:“你有沒有好好吃飯?别總想着減肥,姐該擔心你了。”

他說得随意又自然,像是真的在逗淼淼。可電話這頭的阮雲琛卻靜靜地站着,聽着那聲音落入耳中,手指無意識地扣在手機的邊緣。

“對了,”他頓了頓,聲音更輕了些,“替我告訴姐,祝她畢業快樂——還有,生日快樂。”

阮雲琛的手緊了緊,手機邊緣幾乎要陷進掌心。她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想開口,卻發現什麼也說不出來。

——生日。

那是個平平無奇的日子,除了數字與天氣,沒什麼特别。除了……

那些小小的蛋糕,舊舊的蠟燭,和總是在耳邊軟聲問“姐,今天想吃什麼?”的少年。

隻有他在的時候,才過過生日。

阮雲琛的指尖不自覺地在手機背面劃過,像是試圖抓住點什麼,又像是遲疑着放開。

對方的聲音繼續傳來,語氣溫和而自然,仿佛沒注意到另一端的沉默。

“最近英國這邊挺好的,”他說,“學期快結束了,之前申請的獎學金下來了,挺順利的。還有,你讓姐别給我打生活費了,那邊賺錢也不容易,錢留着她自己花吧。我找了份咖啡廳的工,每天早上去三小時,工資加上獎學金,足夠我生活了。”

他笑了笑:“等學期結束,我再看看能不能多申請幾門課,早點修滿學分。”

電話那頭傳來了海浪的聲音,緊接着,像是有幾隻海鷗打鬧着掐着架從旁邊撲棱着飛了過去。

阮秋似乎是拿着手機換了個位置,浪花聲和風聲都變得小了。

他的聲音低下來了一點,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怕某個無聲的聽衆漏掉什麼重要的細節:“其實這邊挺安靜的,我和人合租了套房,地理位置挺好,房間也也舒服,向陽的。這邊的餐廳我有些吃不習慣,但是好在自己會做飯...哈哈,淼淼,你可别再給姐蒸夾冰碴的饅頭了。”

說着,阮秋停頓了一下,忽然像想起什麼似的,又補充道:“對了,我上次不是說喜歡那個破案類的課嗎?這學期确實是最後一次開了,我選上了。教授人挺好,講課也有意思,說實話,還挺期待的。”

電話這端的阮雲琛坐在餐桌旁,手指無意識地擱在桌面上輕輕叩動。她聽着他的聲音從揚揚灑灑的近況分享,到最後略帶一點拖延的語氣,終于微微側頭看了一眼屏幕上那串熟悉的号碼。

“還有啊,淼淼,幫我跟姐說,真的不用擔心我。我挺好的,真的,過得很好。這裡沒那麼亂,生活簡單得很。告訴她,她自己也别太累了,學會偷懶,别老那麼拼。”

衛生間的水聲停了。

淼淼從浴室探出頭,濕漉漉地喊了一句:“秋哥,我洗完了,等我一下啊!”

随後“啪”的一聲把門甩了上。

房間忽地安靜了下來。

阮秋在電話那頭似乎笑了一聲,然後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補了一句:“生日快樂,姐,我很想你。”

待手機裡傳來忙音時,阮雲琛才意識到他挂斷了。

她盯着屏幕上跳出的通話結束頁面,嘴角似乎動了一下,但最終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指尖無意識地擱在手機邊沿摩挲着,最後輕輕敲了一下,像是敲進了自己的心裡。

淼淼還在衛生間哼着歌,水聲遮住了她的聲音。

阮雲琛站在原地,手裡握着已經熄屏的手機,像是站在某個早已無法追溯的時間節點,周圍的空氣都被抽離,隻剩下那句“我很想你”在耳邊回蕩。

——想念。

誰不想呢?

誰不想啊......

淼淼還在衛生間哼着歌,水聲模糊了背景裡的所有聲音。

阮雲琛站在原地,手裡握着已經熄屏的手機,像是握着一個還沒來得及散去的夢。

她低頭看着屏幕的光一點點消失,直到隻剩下自己的倒影映在上面——眼神疲倦,嘴唇緊抿,像是藏着什麼說不出口的話。

過去的将近十年裡,這個名字,這個聲音,這個人,從來沒有真正消失過。

從橋下的第一包豆漿開始,到他第一次喚她“姐”,再到那間狹小的筒子樓,一起守着生鏽的煤氣竈和熱得滴水的電風扇……她的人生從來不算平坦,可那些碎碎念念的小日子,卻總像一根線,把她跟他縫在一起。

七年的同一個屋檐下,說長不長,說短也足夠讓人習慣。

習慣他在桌邊拿着她寫過的試卷皺眉琢磨;習慣他在淼淼面前一本正經地說教,轉頭卻又偷偷給小丫頭多買了根棒棒糖;習慣他拿着一罐藥膏追着她要上藥,還一邊絮叨“姐你怎麼又受傷了”……這些東西都太日常了,日常得讓人下意識以為會一直延續下去。

可現在呢?

淼淼長大了,已經快追上她的肩膀;胖子的網吧不再有“秋弟弟”這個常客;而那雙曾經跟在她身後喊“姐”的腳步,已經隔着千裡之外的時差。

阮雲琛閉了閉眼,把手機輕輕擱在桌上。

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會真的離開。

小時候的阮秋總是腼腆又倔強,跑得不遠,折騰不了幾天就會回來。可這一次不一樣,他不再是那個會在家門口張望的小男孩了。他長大了,走得越來越遠,也越來越難以捉摸。

手機屏幕上還殘留着一點指紋,她下意識地伸手抹了一下,像是在抹掉某種無法承受的痕迹。

他在電話裡說:“我很想你。”

她卻隻能想起另一個聲音。

——“姐,我是不是你家的麻煩?”

那時候,她答得斬釘截鐵:“不是。”

可她現在才明白,那句“不是”有多沉重。

她想保護他,不想讓他卷進她的生活;可正因為她的保護,他才會覺得自己的存在成了一種累贅。

阮雲琛以為,把他送得遠一點,是為他好,可事實呢?

也許這份距離,不止是他需要消化的,也是她自己需要去習慣的。

阮雲琛按了按眉心,吐出一口長氣,把腦海裡的這些聲音趕了出去。

空氣靜了下來,隻有窗外傳來的蟬鳴和風扇吱吱呀呀的聲音。她擡眼看向窗外,天色漸晚,夕陽把整片天燒得通紅,像是燃燒着什麼無法挽回的東西。

“姐——秋哥說了啥?”淼淼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着剛洗完澡後的清爽。

“沒啥。”阮雲琛随口應了一句,語氣平靜得仿佛剛才什麼也沒發生,“他說獎學金下來了。”

淼淼咂了咂嘴:“哎,秋哥真厲害。”

“嗯。”阮雲琛點點頭,随手撥了一下桌上的筷子。

她沒有再多說什麼,低頭看着桌面,像是在琢磨什麼,又像是在單純地放空。過了一會兒,她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晚飯你自己吃,我出去一趟。”

淼淼一臉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這麼晚了你去哪兒啊?”

“加班。”阮雲琛的聲音從門口飄過來,沒頭沒尾,像是風裡的一片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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