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元恒擡起頭沖着李子謙嚷了起來:“兒子,你别打一半跑了啊!我又要寄了!這把算你的!”
“我的我的。”李子謙回身走到梁元恒旁邊坐下,拿起手機,“我剛累了歇一歇,來,再開一局,這把爸爸帶你們飛。”
“飛不動你是我孫子。”梁元恒點開了新一局的遊戲。
進入遊戲的倒數聲是他們宿舍再自然不過的日常。
男生宿舍總是有些吵。這種熱鬧對許樂程而言并不過分,反而常常安撫他有時會冒出來壓不下去的寂寞感。
比起爺爺住院後冰冷的許家祖宅,這裡反而讓他覺得比較像家。
就算是現在已經簽過字結了婚,和傅斯言組成了“家庭”,但……
許樂程腦子裡跳出了傅斯言那張冷然的臉。
這人,看着就和溫暖熱乎的婚約生活八字不合。
再好看再有身材,也不過是暴殄天物。
李子謙叫了聲“阿許”,打斷了許樂程的思考,又問:“你沒吃晚飯吧?餓不餓啊?”
“對哦。”陸景軒說,“今天冬至,要不我們出去吃個餃子湯圓什麼的?”
“赢了這把就去。”梁元恒苦着聲,“今天也真是邪門了,就非連跪?我排位都降了!”
“這個世界不就是這樣?有人開香槟,有人扣牆皮。”陸景軒放下手機,“阿許沒吃晚飯,别玩了,先一起吃點,再回來打沒準就順了。”
“哎好……”
梁元恒手機剛要放下,許樂程開口道:“我不餓,别去了吧。我有點累,想睡。”
許樂程這麼說,他們三人也不再堅持,繼續打起了遊戲。
洗漱過後,許樂程上了床,把自己裹在被子裡,閉上了眼。
幾分鐘後,睡覺時調成震動的手機動了動。
許樂程看了眼,居然又是傅斯言。
也不用打開微信,簡短的隻有幾個字的消息全然顯示在鎖屏提醒橫幅上——
【明天去醫院嗎?】
自從爺爺昏迷,許樂程每隔兩天都去醫院陪爺爺一會,傅斯言雖然也會去醫院探望,但從沒有想要和他一同前往的情況。
傅爺爺在國外,據說是在南極參與科考,以全他年輕時為了家業而放棄了科研理想的遺憾。
所以,傅斯言大概是受傅爺爺委托去看爺爺吧。
但他看他的,自己陪自己的,雖然都是看望同一個爺爺,但爺爺還在昏迷中,他們并不需要在爺爺面前如在其他人、其他地方一樣扮演一對關系還不錯的夫夫。
那就不如省了這回事,他和傅斯言也彼此省心。
許樂程沒解鎖手機更沒點開回消息的界面,反而直接鎖了屏。
他可沒有傅斯言那麼好的精神,去夜夜笙歌。
和傅斯言下午對峙的一個多小時比他連續早八一周的感覺還累,他要好好睡一覺了。
*
被許樂程不發一言地挂了電話,傅斯言收起手機,輕輕抿了口手裡端着香槟。
“我以為你今晚不來了。”自小就和傅斯言同校讀書、現在也經常一起投資的林毅行端了杯酒過來,“阿楠臨時有事也沒來,我還在想今晚就我一個人,可太沒意思了。”
他說這又向傅斯言暧昧地眨了眨眼:“下午不是趕着去見老婆麼?怎麼不帶他一起來?”
下午原本有個新投資項目的跨國會議,但試衣的時間定得臨時,傅斯言和林毅行說過之後便去大學接許樂程了。
這場酒會是世交家的長輩的生日酒會,傅斯言替傅爺爺送了禮,留不留的都可以。
傅斯言一貫不愛在應酬上浪費時間,因此林毅行問:“你要早點回家,呃,春風一度嗎?”
“沒度。”傅斯言瞥他一眼,淡聲,“我們沒住在一起。”
“這話說得,我聽着怎麼有些遺憾的意思呢。”林毅行笑着晃了晃酒杯,“結了婚還分居,他就沒意見?”
和許樂程已經簽字結婚是事實,至于基于什麼、奔着什麼去的,傅斯言并不打算讓其他人知曉。
雖然林毅行他信得過,但也沒必要讓人替自己保守秘密。不知道,最自然也最合适。
所以他隻答:“他讀書挺忙的,想住在宿舍。”
“哇哦。”林毅行浮誇地笑出聲,“想和你春風一度的人可不少,而他居然和你結婚了都甯願住宿舍?這麼與衆不同嗎?”
“他……”傅斯言黯了眸中的光,“我們還在磨合。”
“需要磨合,意思就是你們不是特别合得來。”林毅行性子開朗但感覺敏銳,八卦起來也很有勁頭,“你要結婚,要找個省心的老婆不要太簡單,怎麼會還要磨合?你有空磨合?”
“我不是喪心病狂隻有工作的仿生人。”傅斯言淡聲,“他覺得需要磨合,我配合他。”
“哦,主動權在他。”林毅行向傅斯言眨眨眼,“你可從來不是個乖乖牌,這麼順從,可别告訴我是因為你喜歡‘他對我不屑一顧诶他好特别’這種情趣,我不信。”
回應他的是傅斯言淡然的冷眼,和一句“幼稚”。
林毅行不怎麼遺憾地笑:“不管怎麼說,我表弟對你的暗戀,不對,是明戀。肯定沒結果了。”
“本來就沒結果。”傅斯言看了看時間,“他是你表弟,在我心裡始終也是個弟弟。”
“那誰能在你心裡足夠有分量?”林毅行眨眼笑,“你新婚的那位,你對他,又到底是個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