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不回人消息這種事情對許樂程而言,其實有些超過平常的行為習慣。
但對方是傅斯言,又好像也就合理。
腦子裡想着傅斯言的消息這件事,直到手機收到了新的信息他才回過神來。
鎖屏界面的橫幅上,又是一條一眼就能看完的簡單消息:
【什麼時候去醫院?】
昨天傅斯言發過來的要一起去醫院的消息,他早起才看到。
但是也沒有回複。
想來是傅斯言該是得了傅爺爺的指令,非要有和他一起到醫院盡孝的證據才可以,所以才會再發消息來問他。
既然是任務,那也沒辦法。
許樂程皺了眉,手指輕動回複:【五點左右】
片刻之後,那邊回了消息:【17:07 南校門】
看了眼時間,此刻,16:07。
死闆,僵硬,如同AI一樣隻會機械地執行既定指令的傅斯言。
算了,和機器計較什麼呢。
一小時後,許樂程上了車。
不出他來時路上預料的,傅斯言果然在忙着工作。他上了車,傅斯言一邊接着電話,一邊對他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這個電話時間很久,但傅斯言并不多話,除了“可以”“不行”“繼續”之外,幾乎聽不到其他話語。
言簡意赅,直接幹脆,目的為先。
而别人看不見的溫情和柔軟,大概隻會在傅媽媽面前展露。
很合理,更公平。
不止是對許樂程一個人如此。
許樂程忽然心平氣和了。
傅斯言抽空對司機說了句“開車”,又看了眼許樂程。
許樂程也回看他一眼,繼而平靜地把目光轉向了車外的風景。
又過了幾分鐘,傅斯言忽然高了些聲,對電話那邊說:“不用反複确認了,周總決定就行。按他說的去推進。”
停了停,他又補充道:“以後直接向周總彙報。有什麼問題,他會找我。”
那邊答了話,傅斯言繼續說:“給我和周總定今晚去倫敦的機票。”
電話挂了,許樂程微微側身,開了口:“傅……”
傅斯言舉起手,做了暫時不要打擾他的示意,手裡的電話裡同時漏出了林毅行的聲音:“剛阿楠給我打過電話了。”
“嗯。”傅斯言應着,“阿楠不打算慣着供應商,我今晚和他一起飛英國。你去不去?”
許樂程反應過來了,傅斯言剛提到的“周總”,就是和他還有林毅行一起長大、小中高都同校的發小,周以楠。
簽字注冊前,傅斯言言簡意赅地向他說明過自己身邊的人和親疏關系,相對于周以楠和林毅行,傅斯言對傅家那些堂兄堂弟反而疏遠得多。
某些項目上,周以楠和林毅行更是傅斯言的合夥人。
“我不去。和供應商談判我不擅長。何況你和阿楠雙宿雙飛,我打擾什麼。”說着林毅行高了聲,“我可沒說你和阿楠因為向要二人世界所以排擠我哦。”
林毅行那邊該是開了免提,人離電話也有些遠,因此說話的聲音反而更大,在封閉的車廂裡漏音明顯。
傅斯言看了眼仍然側頭看着車窗外那方的許樂程,輕輕咳嗽一聲,正色向林毅行道:“我結婚了,以後開玩笑注意尺度。”
林毅行啧啧有聲:“想不到啊,傅總還挺有男德。”
傅斯言沒接話,隻再次強調問道:“真不一起去?”
“不去。”
林毅行答過,傅斯言挂了電話,剛剛向許樂程張口說了個“你”字,電話又響了起來。
他瞥了眼屏幕,直接挂斷了。
然後轉向許樂程,再度開口:“什麼時候給爺爺轉院?”
許樂程猶豫了一下:“我爺爺他……如果醒着,不會同意用你家的錢給他轉到私家醫院的。”
他的語速也比平時慢了些,平日靈動的眼裡也有了迷茫,從來面對傅斯言都有些緊繃的樣子裡少見的多了些軟的底色。
但他很快又強硬起來:“不轉院。”
傅斯言看了許樂程一會兒,忽然開聲向司機道:“開慢點。”
他側身,向許樂程慢慢靠近,視線都聚焦在許樂程的眉眼之間。
近到,許樂程的脊背已經完全貼緊了椅背。
不适地動了動身子,許樂程擡手抵住傅斯言的肩膀,不讓他再靠近自己。
傅斯言卻擡手,握住了許樂程的手。
想抽回被傅斯言握住的手,許樂程擠出聲:“你又怎麼了?”
傅斯言卻更握緊了他的手按住不肯放,也不回答,隻凝視着,不錯開視線。
許樂程有些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