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輕輕敲響,許樂程回頭,醫生走了進來。
看過爺爺的狀況,醫生對許樂程說:“國外的醫療團隊昨天有了新治療方案的突破,他們需要一些時間調整老爺子的治療計劃,會延遲一段時間來國内。”
許樂程點點頭,道了句辛苦,醫生笑道:“總體來說,我們的把握更大了。傅總剛來電話了解進展,我也已經和他說了目前的情況。”
傅總。
醫生檢查着器械狀況,對應觀察爺爺的各項指數。許樂程看着醫生的動作,心裡不由得想起傅斯言右唇角的傷來。
傅斯言隻讓自己在救護車上替他簡單止了血就直接去了機場,唇角又是個沒法包紮的地方,不知道傷口後來是怎麼處理的,飲食說話會不會有影響。
不是,他去想傅斯言的傷幹嘛。
雖然那傷口他不能說無關,但當時的情況屬于完全不可控,他也真心地感覺到歉意。
說起來傅斯言再不喜歡人觸碰,醫生護士總不至于在此範圍内。救護車上那是因為他在,到了國外他不在,自然有一流的醫護團隊去為傅斯言服務,沒準下次見面就已經完全看不出傷口的存在了。
總之,一天超過三次會想起實際上不是真老公的老公,屬于犯規。
反正那協議老公塑料愛人已經十天半月也不出現一次,可見事情正在往自己最開始構想的各過各的彼此透明方向發展。
和傅家保持距離,不和傅斯言過度接近,很好。
省心。
這份省心,許樂程又保持了好幾天。
直到星期六的下午,他在宿舍被枕邊不斷震動的電話吵醒了。
是個全數字的來電,不屬于他保存過的聯系人。
自從爺爺病倒,許樂程就不敢漏接任何陌生電話,以免醫院聯系不到他。
他把手機放在耳邊,接通電話:“請問哪位?”
來電的是個男人,聲音不大,有些含糊:“你病了?”
許樂程下意識回應:“我?沒病。你誰?”
那邊人輕輕的呼吸聲裡,似乎帶了些許不太清晰的淺笑之意。
合着那呼吸聲,對方輕聲說:“你老公。”
傅斯言?
許樂程沒完全醒,傅斯言的聲音也和平時有些不同,他再說話,許樂程聽出來了,确實是傅斯言。
“真沒病?”傅斯言依然帶着不信的意思,“聲音聽起來不清醒。”
“沒病。沒醒。”許樂程揉了揉頭發,坐了起來,“咒我有意思?”
傅斯言沒接他的嘲諷,隻說:“下午三五十點?沒醒?”
平時許樂程也算作息正常,何況經常還有早八。但昨晚被舍友拉去網吧包夜焊死在遊戲裡,早上九點才回來倒頭就睡,下午三點五十沒醒,不僅正常,而且正确。
舍友應該也還在睡,許樂程壓着聲答:“年輕大學生的作息就是這麼自由,你羨慕不來的。”
“這方面我對你不了解。”傅斯言似乎輕輕笑了笑,“你有起床氣?”
“看我起床的時候遇到什麼人。”
“所以,你在生我的氣?”傅斯言一點也不放過許樂程的言辭,加重了語氣,“為什麼?”
啊這……
許樂程套上衛衣:“到底什麼事情,直說。”
傅斯言倒是沒再偏題,說起了正經事:“你今晚要和我媽吃飯,記得麼?”
“嗯。約的六點,傅阿姨說提前半小時告訴我約在哪。”
傅斯言:“四點半我在老地方接你。”
“你也去?”
“我不能去和我媽一起吃個飯?”
“但傅阿姨約的是我。”
“你的意思是,”傅斯言停了停,含着些笑意說,“我不能和我媽、我老婆一起吃個飯?”
那笑不是真笑,分明是毒舌得逞的得意。
許樂程短暫地被傅斯言這樣并不常見、但他卻也見過不少次的惡趣味噎住了回應。
而傅斯言又輕笑了起來,再次強調:“四點半,老地方。”
“即使是在正式的、進行中的婚姻關系裡,若是一方不同意,另一方強行違背對方意願,也是違法行為。”許樂程停了停,語帶正色,“這可是法律規定的。”
“下次我有強行違背你意願和你發生些什麼的時候,”傅斯言這次話語裡的笑意完全明顯了起來,語調上挑,似乎還帶着了某些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愉悅感,“我會記得你提醒過我遵紀守法的。”
停了停,他繼續說:“我爺爺剛通知我,今天有個長輩的宴請,他想讓我和你一起,代替他去露個面。”
難怪傅斯言怎麼都要堅持和他一起,原來是傅爺爺下了指令。
那也沒有辦法。
許樂程悶聲問傅斯言:“傅阿姨怎麼辦?”
“她改天再約你。”傅斯言說着,似乎已經知道許樂程不會反對了,強調道:“你穿正裝。”
在許樂程給出回應前,他又輕笑起來,壓低了聲音,慢了語速。
如同耳語的聲息,透進許樂程耳中:“和我,情侶那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