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男人氣勢洶洶,“你又在老爺子那裡搬弄是非!清瑞是我親孫子!是傅家嫡長孫!你想把他弄出我家,歹毒!”
“我是好是壞,不勞大哥評判。”傅媽媽優雅又端莊地笑了笑,“隻是你是清瑞的親爺爺,總得以孩子的未來為重。姑婆開着學校,重視教育,又愛孩子,清瑞跟着她,不會比跟着你們糟糕。”
“你别想要挾我。我不賣自己孫子。”那男人惡狠狠地死瞪着傅媽媽。
傅斯言輕輕拍了拍傅媽媽握住他的手,朗然開聲:“财務部昨天接了電話,你欠人賭債,讓人到傅氏要錢?”
“一點小錢而已,傅家付不起嗎?”
傅斯言冷冷一眼:“是你付不起。”
“你……我是你大伯!就是分遺産,我也有份!”
“不吉利的話少說為好。”傅斯言說,“你把清瑞交給姑婆教養,你這一筆我了結。”
大伯目眦欲裂,手指向傅斯言指指點點:“你以為你是什麼玩意!我不稀罕!”
傅斯言輕蔑笑笑,轉向傅媽媽和許樂程,聲音立時溫和:“媽,程程,門口風大,我們進去。”
許樂程和傅斯言一左一右的陪着傅媽媽向廳裡去。走了幾步,身後大伯氣急敗壞:“傅斯言!你給我站住!”
傅斯言和傅媽媽理都沒理。
身後傳來追上來的急促腳步聲,大伯又嘶嚷起來:“你什麼時候打款!”
傅斯言頭也沒回:“清瑞什麼時候到姑婆那,你什麼時候收款。”
“你别跟我耍花樣!否則自尋死路!”
剛剛還說着不拿親孫子交換利益的大伯惡狠狠地放話,許樂程微微蹙了眉。
傅斯言不知怎麼地察覺到了他的細微表情,溫聲低語:“吓到你了?”
“不是。”許樂程搖搖頭,“被惡心到了。”
傅媽媽有些歉意:“今天程程第一次來爺爺這兒,是好日子,阿言你也周全點兒,别讓他們惹了晦氣。”
這種人,讓他們占了便宜才是真晦氣。
許樂程也算是多少知道傅斯言為什麼被傳聞不近人情、平日對人也淡了。
這種人情,一點也不沾染才好呢。
他對應着傅媽媽稱“好”的傅斯言正色:“别,我不怕這個。你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對這種敲骨吸髓的劣質親戚就該強硬,你可千萬别體諒周全。”
傅斯言看了眼傅媽媽,眼底淡淡有着些笑意。
他溫聲向許樂程答:“遵命。”
說話間進了主廳,三人一時間又成了目光彙聚的焦點。
那含義紛呈的視線并沒有讓許樂程畏縮。他挺直脊背,和傅斯言并肩,目光清亮的一一打量回去,直到這暗流湧動的流深喧鬧被他與傅斯言的對應散去。
陪着傅媽媽往爺爺那邊去打招呼,他低聲向傅斯言道:“問題的根在你爺爺那兒,他不該讓家族變成這樣。”
“傅家幾代人盤根錯節,什麼人都有。”傅斯言說,“大部分都已經享受慣了,視一切理所當然。我和爺爺談過。他年輕的時候想過改變,半輩子都在導正,但人性……”
也是。許樂程瞬息理解了。
他家裡就一個許常磊加一個許鵬程,爺爺一生的心血就已經蛀空了,而傅氏這麼多人,傅爺爺加上傅斯言能力再強,也導正不了那些暗色的人性。
“現在爺爺看開了。”傅斯言帶着安慰意思向許樂程說,“時代不一樣了,還躺着混吃等死,就由得他們各安天命。現在家族生活費的分配也就隻保證他們餓不死,至于想要更多,不可能。所以他們才越來越瘋狂。”
估計傅斯言接手傅氏之後,被這些事情煩擾已經是常态了。許樂程有些同情地拍了拍他肩膀:“反正你要記着一點,賭徒的話,一個标點、一個音調都不能信,知道嗎。”
傅斯言點點頭:“我會處理好。”
這偶爾乖順一下的态度還挺讓人覺得舒服的,許樂程滿意點頭:“說話算話啊,傅總。”
傅媽媽走到傅爺爺身邊,叫了聲“爸爸”,又回頭看他們,笑道:“都結婚了,怎麼還叫傅總啊。”
傅斯言摟住許樂程:“媽,這是我們的樂趣。”
傅爺爺也笑:“阿言随他爸爸。雖然沒什麼情趣,但作為丈夫,我相信應該還是不錯的。”
旁邊的人聽着傅爺爺的誇贊,也連聲附和,那些許樂程領略過的扭曲目光都收斂了起來,藏在曲意逢迎的虛僞笑意之下。
都為了利益。
反而直來直往的傅斯言,溫婉對應但不卑不亢的傅媽媽,和什麼都不用顧忌的傅爺爺,才像是這場中真實的人。
傅斯言又牽住了他的手,要和他十指交扣。
許樂程卻輕輕地掙脫了傅斯言,微微仰頭,靠近傅斯言耳邊,低聲:“我們去離婚吧。”
靠得很近,傅斯言身體的遽然僵住感受得很是明顯。
下一瞬,傅斯言眼中閃過一絲凜光,原本要十指交扣卻被許樂程掙脫的手力度恰好又讓人無法掙脫的捏住了許樂程的下颚。
這下,瞬間僵硬的成了許樂程。
傅斯言擡起許樂程的臉,眸色深沉,強硬地俯下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