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樂程眼睛瞪圓了好些。
傅斯言停了停話語,又輕輕笑了:“五點,你有空嗎?”
許樂程深深吸了口氣:“沒空。”
“明天呢?有空嗎。”
“又是哪裡需要我去當NPC?”許樂程有些忿忿,“傅總,我也很忙的,能不能請你提前預約?”
“我打了電話,也發了消息,你生氣,不理我。”
傅斯言的語氣并不算抱怨,但又微妙地顯出了些幽怨,要不是許樂程是當事人,他可能真的會有種傅斯言受了委屈在暗示着求安慰的錯覺。
身後傳來向他們這方而來的腳步聲。許樂程眼神一頓,傅斯言一點沒遲疑地踏前一步,按住許樂程的肩膀,把他抵在牆上,自己也靠近過去,用身子遮住了許樂程。
腳步聲轉過轉角,在傅斯言的背後停了停,經過他們向走廊盡頭的出口走去了。
許樂程吸了口氣,小聲:“萬一是我舍友看到我們這樣……”
“你舍友穿的運動鞋,腳步聲不同。”傅斯言笃定道。
許樂程舒了口氣,傅斯言按住他肩膀的手卻緊了緊:“何況,看到了又怎麼樣?”
許樂程不自知地歎了口氣:“我不想出風頭,很麻煩的。”
傅斯言很平靜地點了點頭:“你和我結婚前,沒想清楚這些?”
“沒有。”許樂程答得誠實,“當時那種情況……我确實沒想清楚。”
他知道和傅斯言結婚之後可能會滋生諸多問題,他可能會疲于應付,但人隻能在自己可以選擇的選項裡去做決定。
而因此衍生出的問題和人與人之間的相處磨合一樣,總有層出不窮的變幻,想得再清楚,也會有根本料想不到的新問題。
就像現在,傅斯言在聽到他的回答後,又按緊了他的肩膀,俯身向他凝視。
帶着溫度的濕潤呼吸落在他的鼻翼,提醒着他,兩個人之間靠得太近了。
近到他都無法聚焦地看清楚傅斯言臉上的情緒,隻能看到在昏暗光線中炯亮的傅斯言的眼睛。
耳後因此而起的紅熱,和加快了好些的心跳,讓許樂程垂了眸子。他試圖說話來緩解自己這種微妙的感應。
但張開嘴,傅斯言也同時松開了按住他肩膀的右手。
拇指指腹停在他的唇峰上,輕輕按下,傅斯言止住了他想要說的話,先開了口。
“程程。”傅斯言的聲音有些啞,落在他耳中輕輕摩擦,“和我一起住吧。”
雖然一直在等傅斯言給出答案,但在這樣的環境、這樣的距離,聽到傅斯言的這句話,許樂程的心跳還是漏跳了一拍。
而傅斯言收回了按住許樂程唇峰的手指:“原來你的脾氣這麼大。”
唇上的觸感消失了,但唇鋒上似乎還留着被指腹按壓的力度。
許樂程吸了口氣,扭開臉:“你又不是沒見過我和許常磊吵架。”
許常磊止付爺爺醫藥費時,他和許常磊的争執,傅斯言明明看在眼裡。
傅斯言也顯然想起了那個時候。他并不以為意:“你是在據理力争。”
當時在病房外他聽到許常磊扭曲的咆哮,而隔着門上的玻璃隔窗裡看到的是許樂程挺直脊背面向暴怒失控的許常磊,并不怯懦的對峙模樣。
許常磊嚎着“老爺子死了,看你怎麼辦”。許樂程唇邊嗤笑,淡然答“爺爺死了,我一起死。但你和許鵬程也别想好過”。
看着許樂程是被逼到了絕境,也說着那樣魚死網破的話,但他姿态明朗生動,眉眼間決意的銳利全無無陰鸷痕迹。
這樣的許樂程,顯得許常磊很是可笑。
許樂程也想到了那個時候。
那時他覺得許常磊的張牙舞爪實在煩心,于是移開了視線,擡眼透過病房門上的玻璃窗口,無意間和傅斯言看進來的眸子對了個正着。
那時傅斯言唇角微彎,似笑非笑,和現在的樣子很像。
但當時傅斯言沒有和他說話,此刻的傅斯言卻看着他說:“很帥。”
“啊?”
許樂程沒反應過來這句“很帥”的意思,傅斯言卻笑了。
他又說:“以後答應你的事情一定及時,不讓你等。”
許樂程擡起眼,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沒說話。
而傅斯言看着他,眸子裡沒有半點閃躲的意思,像是真的許下了一個牢不可破的約定。
他松開了按住許樂程肩膀的手,後退一步,向許樂程輕輕一笑:“我保證。所以,别生氣了。”
許樂程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傅斯言這是……在道歉?
這……他要說“好”嗎?
傅斯言又輕輕叫了聲“程程”,專注誠懇地看着他,輕聲又重複了一次:
“我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