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把孩子放在車裡,張麗林幾人就到了。
蕭定波來不及寒暄,焦急地對張麗林說:“張嬸,這裡的人交給你們了,孩子情況不好,我現在帶他們去醫院。”
張麗林的目光跟着那輛遠行的車,心也跟着飛走了。
石大爺打完報警電話後,朝那輛報廢的面包車走去。
途中突然踩到一個硬物,他挪開自己的腳,低頭一看,又被吓了一跳。
“有槍!”石大爺連退幾步躲開那把沾血的槍,看着一旁有些失神的張麗林,“不會是你家武龍的仇人吧?”
張麗林瞪了石大爺一眼,“别亂放屁,我們武龍不可能和别人結仇。”
“是啊石叔,雲叔是什麼人我們都知道。”一個中年男人來到兩人附近,蹲下來扒開枯枝落葉,小心把手槍拿在手裡,“石叔你車上有袋子沒?把槍裝在袋子裡安全點,等警察來了再上交。”
“有有,我去拿。”石大爺連忙去自己的三輪車上掏出一個皺巴巴的紅色塑料袋,他隔老遠就伸着手遞給中年男人,“小鑫啊你注意點,别讓槍走火了。”
吳岸鑫接過袋子,解釋道:“石叔您别擔心。槍口都沒對着人,傷不到人的。”
和張麗林幾人一起來的另外三個年輕人也走近吳岸鑫,“吳大哥,車上的人身上也有槍。我們不敢拿,還是你去吧。”
“成。”吳岸鑫來到破敗的面包車附近,收繳了王存國和司機兩人的槍。
張麗林聽着他們說話,但是他們的話仿佛和自己隔着一層霧,她總是聽不切實。
直到石大爺推了她一把,說:“不給你女兒打個電話說一聲?”
張麗林這才仿佛靈魂歸竅一般,大腦開始思考。
對,給雲霓打電話。
雲霓現在肯定也很着急,要她别回來了,直接去醫院。
殊意在醫院肯定很害怕,有媽媽在他就不怕了。
張麗林掏出手機,這才發現她上山的這段時間,雲霓給自己打了十幾個電話,她回撥過去。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對面傳來雲霓焦急的哭聲:“媽,你們找到殊意了嗎?他是不是跑出去玩了……”
張麗林哽咽道:“霓兒,找到了,孩子找到了。”
“在哪?我現在回來!”雲霓當即就要打車回去。
但張麗林的一句話,讓雲霓愣在原地:“在醫院。”
雲霓不可置信地問:“……哪?”
“殊意暈倒了,送去醫院的時候嘴裡還在吐血……”張麗林越說越心痛,心裡不斷祈禱孩子能平安。
“媽,我現在就去醫院,你别擔心,殊意肯定會沒事的。”雲霓挂了電話,給蛋糕店老闆請了假,坐車直奔醫院。
張麗林看着挂斷的手機,屏保是他們一家人的合照,看着照片裡笑得可愛的孩子,張麗林又是一陣心痛。
老天爺,我們家殊意才四歲,你不能帶走他啊。
要是真的要帶走一個人,你就把我帶走吧,反正我已經活夠了。
沒多久,警察就來了。
四五輛警車停在這片山頭,山頭頓時變得逼仄起來。
吳岸鑫給警察們行了個禮,向他們解釋事情的簡單經過。
警察一聽,不僅有拐賣兒童,綁匪還非法持槍?!他們的表情立馬凝重起來,讓吳岸鑫一行人先上車,和他們回去做個筆錄。
留下一隊人在現場搜證後,其他警察帶着幾車人回警局。
張麗林問開車的警察:“警官啊,你們問話要多久啊?我外孫現在還在醫院,不知道傷成什麼樣了。”
年輕警察耐心解釋:“嬸子您别擔心,如果筆錄做的快的話,一兩個小時就夠了。您孫子的爸媽呢?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們都不知道嗎?”
“我男人出門幹活去了,他不帶手機,現在可能都還不知道這件事。”張麗林抹了一把淚,“我們家殊意是個命苦的,剛出生就沒了爹,都是孩子他媽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孩子他媽天沒亮就要去城裡打工,到晚上才回來。我給她打了電話,她現在就在醫院。”
“還不知道孩子現在怎麼樣了,送去醫院的時候還在吐血,孩子還那麼小……警官你一定要給我們讨回公道啊!”
張麗林哭得眼睛都腫了,眼皮耷拉着蓋着眼睛,眼淚糊在睫毛和眼睛上,她什麼都看不見,隻能看到一個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小孩。
蕭青瑾腦袋受傷嚴重,醫生給他做完詳細檢查,發現是很嚴重的顱内出血,且壓迫到了視覺中樞,立馬把人推進了四樓手術室。
而雲殊意因為過度使用能量,身體超負荷,内髒破裂導緻大出血,被緊急送去五樓急救室搶救。
雲霓趕到的時候,雲殊意已經在急救室裡了,她看着一個又一個的醫生跑進急救室,心沉到了谷底。
她不想去想那個令人絕望的可能,但殘酷的現實使她不得不去想。
她踉跄地靠在牆邊,扶着牆緩緩蹲下。抱着雙腿,把頭埋在雙膝,睜着酸澀空洞的眼,眼淚大滴大滴地落在褲子上,洇開大片深色。
銳麟,我要怎麼辦……
你在天上看到了嗎?你要保佑我們兒子……
沒多久,做完筆錄的張麗林也趕到了醫院,得知雲殊意的情況很不好,她緊緊抱住雲霓,哽咽着安撫:“沒事的,殊意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