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殊意跟在秦禮身後進了卧室。

和昨晚一樣的景象映入秦禮眼簾，他皺着眉：“楊波在家一點衛生都不搞？全讓你來？”

雲殊意點了點頭。

“啧，别管他，他不收拾你也别收拾。”秦禮踢開腳邊的水瓢，“你的性子就是太軟了，對付楊波那種老賴，就該比他更硬氣。”

秦禮把餐桌和座椅放在幹淨的地方，招呼雲殊意，“來，你坐這。”

雲殊意坐在木椅上，眼神詢問地看向秦禮。

秦禮不知道雲殊意在詢問什麼，隻好像個話痨似的，想到什麼說什麼，“昨天不是約好的晚上見嗎，但是今天早上我收到我小弟的消息，說楊波又去别村了。”

“我想着你身上還帶着傷，一個在家做飯不容易，正好我媽多做了點，我帶過來給你吃。”他拉開椅子，坐在雲殊意對面。

聽完秦禮的話，雲殊意滿眼都是感動，鼻子一酸又想哭，連忙低頭極力掩飾自己的失态。

秦禮“哎喲”兩聲，戲谑調侃：“怎麼又哭鼻子了？我記得我媽今天沒做洋蔥啊。”

雲殊意眨了眨眼，好笑地瞪了秦禮一眼，這一眼如嗔似怨，被瞪的秦禮反而渾身酥麻，心潮澎湃，不動聲色地翹起了二郎腿。

至于導緻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已經開始吃飯了。

吃到一半，雲殊意突然想起什麼，突然抓住秦禮放在桌面上的手。

“幹、幹什麼？”秦禮還沉浸在雲殊意的美貌中，被這麼一抓，陡然升起一陣心虛，眼神飄忽不敢看雲殊意。

雲殊意似乎是沒注意到秦禮的異樣，低頭認真地在秦禮手上寫字。

“你媽知道嗎？”秦禮複述一遍雲殊意的問題，有些不太理解，他問，“知道什麼？”

雲殊意緩緩寫道：“見我。”

寫完後，雲殊意低着頭不敢看秦禮，一直盯着自己的手背。

“當然知道，見你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嗎？為什麼不能說？”秦禮仍舊不解。

雲殊意咬唇，指尖蜷縮兩下後，再次在男人手心寫道：我是賭鬼的人。

“那又怎麼樣。”秦禮認真地看着雲殊意，“楊波丢的臉，無論如何也殃及不到你身上。”

“見你一點也不丢人。”

雲殊意第一次聽見有人這樣說。

以前每一個來楊波家小賣部的人都會用一種憐憫鄙夷的目光看他，仿佛他是什麼十惡不赦的罪人，楊波帶回來的人喜歡用挑逗的目光上下打量他，對他動手動腳。

雲殊意害怕和人對視，每一個人的眼睛裡，有着不一樣的他，但每一個，都醜陋無比。

但這次不一樣。

沒有人知道雲殊意下定了多大的決心，他擡起頭，眼神撞入秦禮的眼中。

秦禮的眼睛太幹淨了，什麼異樣的情緒都沒有，有的隻有一腔真摯。

臉部肌肉動了動，最後雲殊意朝那雙眼睛露出一個笑。

比不得第一次見面時嘴角上揚的幅度大，也比不得昨晚的笑容情感熱烈，是溫柔的，是明媚的，潺潺春水淌過秦禮心間，秦禮的心都要化了。

秦禮摸了摸自己的胸膛，這顆心髒在為眼前人瘋狂跳動。

明明昨天他才說過對自己對她不感興趣……

見秦禮一直在看自己，雲殊意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耳朵漸漸紅了。

秦禮樂呵地開口：“吃飯，吃飯，不用管我。”

什麼不感興趣，他秦禮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見王勇明亂說話。

那都是亂說的，他又沒對天發誓。

雲殊意慢條斯理地吃飯，姿勢優雅，和三兩口就把飯扒完的秦禮完全不一樣。

秦禮像是看到了什麼稀奇物種一樣，盯着雲殊意看了好久。

直到把雲殊意看得臉都要埋進飯碗裡，他才收斂了一點，隻是目光依舊落在雲殊意的唇和手上。

吃完飯後，雲殊意拿着碗筷去廚房洗了洗，擦幹上面的水後把飯盒還給秦禮，無聲道：謝謝。

“這算啥，以後有什麼困難就告訴我。”秦禮接過飯盒，“我這人沒什麼優點，就是心腸好，最熱心了。”

雲殊意抿唇一笑，随即又想到什麼，小跑去廚房，從柴火堆裡翻出昨天秦禮給他的一百元的賠禮，回到秦禮身邊，把錢還給他。

看到那一百塊的時候，秦禮心都涼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