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死了,我再把邊陵喜歡男人的消息放出去,這樣,不會有人嫁給他,他肯定就不會再有孩子。”吳珀緊咬牙關,生生擠出幾句話,“他這輩子最看重的就是他的公司,那我就要讓他親眼看着邊家易主,他的畢生心血毀于一旦。”
“但你居然,你居然沒死,邊氏居然也沒死。”吳珀通紅着雙眼,不斷抓撓地面,将自己的手指抓得鮮血淋漓,“我不甘心!”
“說完了嗎?”邊初景聲音平靜,表情沒有任何波瀾,仿佛吳珀的話不過是無關痛癢的噪音。
他勾着一抹笑,譏諷道:“如果你隻有這點本事,也難怪隻有邊陵會死在你手裡。”
吳珀瘋癫的表情瞬間僵住,眼中的瘋狂被錯愕取代,他不可思議地看着邊初景,“你!你為什麼不生氣?”
[不可能,明明邊初景的父母都死在我手裡,邊初景為什麼不生氣?]
邊初景沒有回答,隻是按下了錄音筆的停止鍵,随後閉眼靠在辦公椅背上,拿起桌上的對講機,“進來。”
守在門外的保镖推門而入,恭敬地等待指令,“邊總。”
邊初景揮了揮手,“帶下去,處理幹淨。”
意識到自己死到臨頭,吳珀的神情反而平靜下來,他認命地閉上眼,任由保镖将自己拖走。
兩行濁淚順着眼角滑落,悄寂落于地面。
當年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小職員,一朝被邊陵看中,調到邊陵身邊,做他的貼身秘書,自此囿于邊陵身邊一隅,再無法離開。
邊陵身邊的新歡舊愛一個接一個,唯有吳珀謹言慎行,成為了最後的“勝者”。
但他快樂嗎?
他隻覺得自己變得不像自己,快樂變得不像快樂,痛苦越發明晰。
“邊初景……你……”吳珀睜開眼,透過即将關閉的門縫,看着巋然不動的邊初景,聲若遊絲,“你為什麼不恨?”
“老師說過,不要把自己困得太久。”邊初景輕輕撫摸自己拇指上的霞羽花扳指,神色蓦然溫柔下來,他低聲道,“我該向前看。”
“向前看?”
吳珀仰起頭,看着頭頂不斷移動的天花闆,癡癡喃語:“向前看……”
門被關上,吳珀的大笑聲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走廊盡頭。
辦公室再次恢複甯靜,邊初景卻沒辦法重新靜下心來處理工作,他摘下手中戒指,舉在半空中,愣愣看了許久。
宋妙丹已死,吳珀很快就會進監獄,當年的事,已經到了尾聲。
他是不是也該向前看?
邊初景将戒指握緊手心,目光移向窗外。
媽媽,你會恨我嗎?
老師,你……會恨我嗎?
在回國之前,邊初景根據吳珀入獄前所說,找到了宋妙丹居住的地方。
那是一棟位于郊區的别墅,外表看起來已經荒廢許久,别墅外的草坪長滿了雜草,藤蔓爬滿牆壁,顯得格外荒涼。
邊初景坐在車裡,透過車窗随意看了幾眼,便收回了目光,他正要開口讓司機原路返回,突然一個穿着學院制服的男生出現在他視野中。
男生看起來應該才十三四歲,五官清秀,身材消瘦,似是營養不良,他毫無察覺有人在打量自己,兀自推開院門,走入别墅中。
邊初景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扳指,吩咐道:“去查,他是誰。”
路邊的車悄然離去,仿佛從未出現過。
當晚,邊初景收到了那個男生的資料。
白承栩,宋妙丹之子,白骐在國外的私生子。白家,正是當年邊氏公司陷入危難時,最先落井下石的一家。這些年,邊家一直在和白家鬥,雙方勢同水火,頗有一種不把對方弄死誓不罷休的架勢。
白骐是白家董事長的次子,風流成性,到處拈花惹草,風流債不斷。八年前,他在白家董事長的威逼下,和某房地産行業的老董女兒結了婚。
倒沒聽說過白骐有這一個兒子……
邊初景勾着笑,将手中資料翻閱幾遍後,合起放在桌上。
他看着窗外夜色,臉上的笑意越發濃郁。
這個白承栩可不簡單,要是讓他成長起來,一定能把白家攪得個天翻地覆。
到那時候,可就有意思了。
邊初景想得入迷,直到一道鋼琴聲在房間内響起,他才回過神來。
是老師。
邊初景臉上的笑容變得真切起來,他拿起手機,接通來自大洋彼岸所思念之人的視頻電話,高興道:“老師,早上好。”
雲殊意坐在卧室的落地窗前,笑着和邊初景打招呼:“小少爺,晚上好。”
“公司的事已經解決完了,老師,我後天就能回國。”想到即将回國,邊初景的聲音難掩喜悅,“這些天我查到了很多很有意思的事,老師,你等我回國慢慢講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