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127年,小暑。
虞琢山脈迎來了二十年來最溫暖的夏天,對于常年面對寒冷的居民們來說,這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
斯洛科裡城漸漸解封,城門大開,進城出城的人絡繹不絕,城市再次恢複了喧嚣。大家紛紛脫下鬥篷,換上涼爽的夏裝,享受這個難得的盛夏時光。
“囡囡,囡囡你在哪?”一個年輕的女人焦急地在街道上奔跑,衣衫被汗水浸濕,聲音也變得沙啞,“媽媽很擔心你,你快出來吧——”
她跑遍了城中的每一條巷道,問遍了每一個攤販,卻始終不見女兒的身影。
“媽,你說囡囡有沒有可能……出城了?”女人轉向身旁年邁的母親,聲音裡帶着顫抖。
“阿星,你去問問守城的士兵。”阿星母親蒼老的臉上寫滿了痛苦與擔憂,她按着自己痙攣的腿,“我這腿……”
阿星咬了咬嘴唇,将母親扶到茶肆坐下後,轉身向城門方向跑去。
她正要開口詢問時,一隊人馬突然從城外疾馳而入。
“快!我要見城主大人!!我有要事禀報!!”來人火急火燎地大喊着開路,随後來到守衛身邊耳語幾句。
守衛臉色一變,一把将阿星推開,帶着來人直奔城主府。
阿星踉跄幾步,差點摔倒,但她顧不得生氣,抓着另外一名守衛的衣袖追問道:“請問你們有沒有見過一個小女孩?大概這麼高,穿着藍色的裙子,紮着兩個小辮子,脖子上挂着哨子……”
“今天進出城的人那麼多,誰記得住一個小丫頭?”守衛皺着眉頭,不耐煩地甩開她的手。
沒等阿星繼續追問,又一群人從城外奔來,為首的人沒等過審查,就在城門口大喊:“山下三公裡處開了一大片聖花!”
“我和兄弟們一人摘了一筐回來,要不是裝不下,我一定要再多裝點。”
此話一出,城門口瞬間炸開了鍋。
“聖花?!”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呼,“是那個能延年益壽的聖花?”
“不可能!聖花隻生長在聖地!”有人質疑道。
“是真的!”那人大聲嚷嚷着,從背上的筐裡抓出一把潔白如雪的花朵,花瓣還泛着瑩瑩白光,“你們看!這還能有假?!”
圍觀人群瞬間沸騰了,許多人立刻轉身往城外沖,生怕去晚了就搶不到。
阿星呆立在原地,看着混亂之中仍舊冷靜的男人。
“妹妹别擔心,囡囡被放勳救下來了。”吳鑫背着背簍經過阿星,小聲地開口,“等到任務完成,我就送囡囡回來。”
吳星一聽,身體驟然軟了下來,她癱倒在地,掩面痛哭。
吳鑫裝作給她遞紙,蹲下來快速說:“斯洛科裡城很快就會再次封禁,你和媽在城裡要多加小心。”
“如果這次任務順利,新城的建造速度就能加快,我們一家人很快就可以團聚了。”
“記住,最近城裡不管發生什麼,你和媽都不要參與,如果遇到危險,直接從暗道離開。”
“嗯。”吳星接過吳鑫的紙,起身重重點了點頭,“你們一定要注意安全。”
事情的發展果然如吳鑫所說,斯洛科裡城再次進入全面戒嚴狀态,城門緊閉,街道上巡邏的士兵比往日多了三倍不止,這一次的封鎖力度,甚至超過了當年通緝雲殊意時的規模。
令人不安的是,下城區的軍隊如同嗅到血腥的餓狼,突然對斯洛科裡城發動猛攻。
他們不知從何處聽說斯洛科裡城獲得大量聖花,立刻派兵搶奪,且使用了一種上城區都未曾見過的新型武器,威力極其強大,就連城牆都幾乎被完全摧毀。
斯洛科裡城的守軍節節敗退。
第三日黎明時分,城主府向主城發出了緊急求援信。
“克萊爾,這件事有陰謀。”阿德裡安将信箋重重拍在克萊爾面前,“下城區那些賤民怎麼可能在短短五年内就研制出新武器?還連續發動兩次大規模進攻!”
克萊爾敲了敲桌面,目光落在那張字迹潦草的信紙上。
“雲殊意……”克萊爾咬牙切齒,“我就知道雲家還藏着好東西。”
“他一定是和那個叛軍頭子郜燊勾結在一起了。”克萊爾猛地站起身,“他們這是要借道斯洛科裡城,直取主城!”
他緩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一片寂靜的雲家轄區,“派兵,必須将人攔在城外!”
阿德裡安目露擔憂,“可如果兵力分散,許家和盛家……”
“許家和盛家的确是個問題。”克萊爾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那就——讓他們去守城。隻要他們能守住斯洛科裡城,我就釋放他們被關押的族人。”
阿德裡安問:“如果他們守不住呢?”
克萊爾輕笑一聲,那笑聲卻讓人毛骨悚然,“那就證明……這些廢物連最後的價值都沒有了。”
同一時間,主城雲家轄區。
暮色漸沉,雲殊意靜立在書房的落地窗前。
窗外,那座被稱為“穹頂之刃”的白色巨塔巍然矗立,塔尖在夕陽餘晖中折射出刺目的光芒,仿佛對城中暗湧的危機渾然不覺。
雲殊意端着茶盞,琥珀色的茶湯映出他若有所思的面容。
克萊爾應該已經看到那封信了。
接下來,隻需要等待主城守軍分兵。
這一次,他定要讓克萊爾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