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雲雅聽到屋内動靜漸近，連忙後退兩步。

門開時，她看見家主與郜燊并肩而立。兩人穿着同款的黑色暗紋鬥篷，在陽光下勾勒出相似的輪廓，看起來倒是很……登對。

她神情有片刻恍惚。

家主……真的和反叛軍的首領在一起了……

“雲雅。”雲殊意清了清嗓子，“由你帶隊聯絡許家，我和郜燊去盛家。”

雲雅迅速收斂心神，低頭應答：“是。”

雲殊意帶着郜燊穿過長廊，在拐角處駐足，回頭望向那座穹頂之刃。

郜燊低聲問：“怎麼了？”

雲殊意拉低自己的兜帽，遮住頭頂晃眼的陽光，“克萊爾就在那座塔裡。”

“我會殺了他。”郜燊笃定道，“我已經為他準備好了墓地。”

“我沒聽你說過。”雲殊意繼續向前，随後在一處牆角站定，等待前方巡邏的士兵經過。

“把他埋在斯洛科裡城，怎麼樣？”郜燊聲音帶着毫不掩飾的殺意，“他想在那殺了你，那就讓他長眠在斯洛科裡城，用他的血作為對你無禮的賠罪禮。”

雲殊意回頭看了眼郜燊，斟酌幾秒後開口：“你最近說話……很文雅。”

“你不喜歡？”郜燊為雲殊意壓住衣擺，一邊警惕巡邏隊，一邊低頭問，“我特意學的。”

“我以為上城區的人喜歡這種說話方式。”

雲殊意輕輕按住郜燊拽着自己衣擺的手，在陰影中微微仰頭：“下城區的首領什麼時候需要讨好上城區的口味了？”

郜燊的指尖在雲殊意掌心輕輕一撓，低笑時胸腔的震動清晰可感，“從某個人說要多依賴我開始。”

巡邏隊的腳步聲漸近，雲殊意不得不将身子更貼近牆壁。郜燊順勢将他圈在臂彎與石牆之間，灼熱的呼吸拂過他耳畔：“不喜歡文雅的？那我換種說法——”

“克萊爾那雜種敢欺負老子的城主夫人，老子要把他腦袋擰下來當聘禮。”

“這樣老子才能讨家主大人歡心——”

雲殊意喉結微動，在黑暗中精準地踩了郜燊一腳：“閉嘴，巡邏隊要過來了。”

郜燊吃痛悶哼一聲，卻将人摟得更緊。

金屬碰撞聲近在咫尺，雲殊意的手已按上腰間的刀柄。

郜燊耳朵微動，捕捉到了熟悉的暗号，他按住雲殊意的手，小聲開口：“别緊張，是我的人。”

随後郜燊抽出雲殊意的配刀，刀柄在牆面敲出四聲輕響。

巡邏隊的人在轉角處說了幾句話便離開了。

雲殊意意味深長地看了郜燊一眼，“你的勢力比安理會預估的還要龐大。”

郜燊謙虛地摸了摸鼻子，“這都是大哥的舊部。”

“走。”雲殊意率先朝着盛家的方向走去，他的身影隐沒在黑暗中，如同一縷淡然到毫無存在感的霧氣。

看守雲家轄區的部分守衛被郜燊的手下取代，短時間内，他們的存在不會暴露，但總有一天克萊爾會發現異常。他要做的就是利用這段時間，盡可能多地聯系幫手。

并一舉，将克萊爾與阿德裡安的統治徹底颠覆。

盛家轄區。

“江大人，安理會最新命令……”侍衛的聲音發顫，額角滲出冷汗，“要求我們派兵支援斯洛科裡城……承諾隻要能守住斯洛科裡城，就解除對盛家的監禁……”

“啪——”

紅木長桌上的茶杯被拍得跳了起來。

“欺人太甚！”

身着紅袍的江旻憤憤拍桌，起身在會議廳來回踱步，“真當盛家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筱兒的賬，我還沒跟他算！”

“斯洛科裡城……”江旻冷笑一聲，摸了摸自己的黑色長發，“郜燊那條瘋狗不會放過我們。”

他閉了閉眼，轉頭看向還跪在地上的侍衛，問：“雲家那邊如何？”

手下低頭答道：“仍被重兵圍困。”

“好一個趕盡殺絕……”江旻低喃，突然一拳砸向牆面，咬牙道，“傳令下去，集結所有——”

“江大人。”

一道清冷的聲音突兀地打斷了他。

會議廳内瞬間劍拔弩張，所有侍衛的刀鋒同時出鞘，寒光凜冽。

江旻猛地轉身——

兩道身影不知何時已立于門前，深黑鬥篷上的雲家暗紋在暗處微微泛光。

江旻擡手，“都下去。”

等到所有人都退下，江旻看着為首的神秘人，緩緩開口：“雲殊意。”

兜帽被一隻修長的手掀開，露出一張如霜雪般冷冽的面容，雲殊意勾唇，笑意未達眼底，“江大人，許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