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男人一直垂着頭,雲殊意磨了磨牙,鞋尖挑起男人的下巴,迫使他擡頭,“你到底——”
在猶豫、在害怕什麼?
在看清靳煓神色的瞬間,雲殊意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被鞋尖抵住下巴的姿勢本該充滿羞辱感,靳煓卻仰着頭任由少年動作,目光幾乎虔誠,“你本可以擁有一個向導,一個能安撫你,真正與你神魂交融的伴侶,而不是……”
“而不是什麼?”雲殊意打斷他,“而不是一個會失控、會消失,隻會戰鬥的哨兵?”
“你認為我和你在一起是因為軍部的請求,認為我和你在一起很委屈,所以你把我當責任,補償我,對嗎?”
靳煓眼中閃過一抹痛色,卻選擇了保持沉默——他顯然是這樣認為的。
雲殊意靜靜看了男人幾秒,突然笑了,那笑容帶着幾分鋒利,他站起身,“好。”
“很好。”雲殊意後退一步,語氣越發沉郁,“既然靳上将是這麼想的——”
他轉身向門口走去。
靳煓幾乎是瞬間起身,一把扣住少年的手腕,“去哪?”
“回學校。”雲殊意頭也不回,“既然你覺得我不該和你在一起,那我們就此分開好了。”
“不準。”靳煓的聲音低得可怕。
情緒外築起的高牆在這一刻坍圮成為廢墟,靳煓的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不能讓雲殊意離開。
雲殊意終于轉過身,平靜地看着靳煓,“靳上将,您的要求真多,既不要我和你在一起,又不要我離開,您到底是以什麼身份要求我?”
靳煓将雲殊意拉回自己身前,喉結滾動了幾下,最終隻擠出一句幹澀的“别離開我”。
“算了。”雲殊意掙了掙手,卻被握得更緊,“……我累了。”
“我去給你放水。”不等雲殊意說話,靳煓轉身朝樓上走去。
看着男人倉促的背影,雲殊意又好氣又好笑地揉了揉眉心,跟了上去,他最終還是沒舍得離開。
這個夜晚安靜得讓人心慌。
兩米寬的大床上,靳煓始終保持着标準的仰卧姿勢,連呼吸都克制得近乎無聲,生怕驚擾了身邊人。
一直失眠到淩晨時分,睡夢中的雲殊意無意識地翻了個身,滾進靳煓懷裡,他才小心翼翼地收攏手臂,将臉輕輕埋進少年的肩窩,這才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雲殊意拒絕了靳煓的送他回學校的提議,獨自回了學校。
直到離開前,他都沒有等到靳煓的解釋。
今天雲殊意的心情很不好——所有人都看出來了。
尤其是和雲殊意做搭檔的曾俊。
白景的實戰課上,雲殊意一個利落的過肩摔将曾俊撂倒在地,軍靴毫不猶豫地抵上男生的咽喉,其他觀戰的學生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嘶——”曾俊躺在地上,捂着自己青紫的嘴角哀嚎,“我靠,殊意你今天是吃火藥了嗎?”
雲殊意冷着臉伸手把他拉起來,“再來。”
“别别别!”曾俊連連擺手,“我認輸!我認輸還不行嗎?你這下手也太狠了……我都要被你揍毀容了,我還沒找向導呢。”
曾俊不說還好,此話一出,雲殊意臉色更是難看,“你很想要向導?”
“溫溫柔柔的向導誰不喜……”一股殺氣撲面而來,曾俊的求生欲瞬間爆發,連滾帶爬地躲到白景身後。
他抱着白景的腿,哆哆嗦嗦改口:“不不,我一點都不想!”
白景無奈地扶額,看着躲在自己身後的曾俊,“出息。”
“那你去和殊意打。”曾俊抱着白景的腿蹲在地上耍賴,“你皮糙肉厚耐打,我可不打了。”
“殊意,你出去走走,冷靜一下吧。”白景歎了口氣。
雲殊意轉身就走。
曾俊揉着脖子,小聲嘀咕:“這哪是吃火藥,簡直是吃核彈了……”
白景動了動腿,居高臨下看了眼還蹲在地上的曾俊:“放開。去醫務室治治你這哭哭啼啼的毛病。”
他走到訓練場邊緣,給靳煓打了個電話:“喂,靳上将啊,你管管你家哨兵行嗎?他今天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我都怕我的學生被他打死了。”
通訊那頭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顯然靳煓正在處理公務。
軍部會議室裡,靳煓放下手中的文件,對在座軍官做了個暫停的手勢。
“稍等。”靳煓站在走廊上,同以往相比,此時他的眼中多了幾分深沉與思索,似乎是在思考什麼棘手的問題。
半晌後,靳煓問道:“白景,你惹你伴侶生氣後,是怎麼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