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害怕嗎？”饕餮的聲音比他的想法快了一步。

談宋搖頭，“不，我不怕。”

“但你不敢看我。”

“我看不見你。”

“現在呢？”

談宋正打算回答，眼前陡然一亮，擡頭看去，一束一元硬币大小的白光停在兩人上方，光芒并不耀眼，但足以看清身邊人。

“現在你看見我了嗎？”

“看見了。所以剛才為什麼不用這個東西呢？”

饕餮說：“忘記了。”

說着，他的視線下移，停在談宋的嘴唇上，那裡又在一張一合，但說出來的話，他一個字都沒注意。

談宋嘚啵嘚啵說了幾句話，發現饕餮始終在神遊，索性閉上嘴，開始琢磨明天三餐。

就在他還在想明天是做土豆炖牛腩還是做土豆炖排骨時，一張臉驟然在眼前放大，然後唇角被舔了一下。

談宋大腦瞬間宕機，好半天才找回語言系統，沖退回身子的饕餮喊道：“你，你在幹嘛啊？”

“甜的。”

談宋整個人轟地一聲，腦袋裡開始噼裡啪啦狂響，像是有人在裡面點了一串炮仗。炮仗燃了很久，談宋也逐漸回神。

他心裡千回百轉，話到嘴邊卻半個音都沒有吐出來，最後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饕餮還是在目不轉睛地看着他，說道：“我很滿意這種感覺。”

“滿意？滿意什麼？”

談宋嘴唇被微涼的手指點了點，繼而聽到饕餮繼續說：“這個。”

“這樣是不對的。”談宋說，“親吻是要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做，你對我是這種感情嗎？你明白什麼是喜歡嗎？”

“我不知道。”

“所以不行。剛才我就當是個美麗的錯誤，以後不要這樣了。”

饕餮說：“那你知道什麼是喜歡嗎？”

“我當然知道。”

饕餮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态，談宋喉結不自覺動了動，說道：“對于我來說，如果我喜歡一個人，我會想每天都看到他，兩人三餐四季。”

“我會嘗試接受他的小性子和小缺點，他開心我就開心，他難過我就陪着他難過。應該就這些。”

應該沒有說得太明顯吧？談宋心想。

饕餮聽着，陷入沉思。

“這就是喜歡嗎？”他問。

談宋忙點頭，“但每個人對于喜歡的定義不一樣，我的僅供參考。”

饕餮說：“我沒有這種感受。”

“是，是嗎？”

談宋感覺自己的笑容僵硬得可怕，可還是難以避免地咧着。

果然還是自己一廂情願了。他想。

“不過我适應了你的氣味。”

“這隻能表示你開始信任我了，就像是小動物會開始親近它認為友好的人類。”

談宋一想，不會剛才那一下舔也是跟這個有關系吧？明面上看着是個人，實際上思維還停留在獸類。

他趕忙進行補充，“你現在作為一個人，得習慣以人類的思維去想事情，好嗎？”

“拒絕。”

“又開始任性了？”談宋說，“你就試一試嘛，不是說開始産生人性了嘛？那就正好開始學習嘛，多學點東西對你來說有益無害。”

饕餮沉默半分鐘，回道：“好吧，我聽你的。”

談宋揚起一抹笑，這回可算是真心在高興。

他一笑，饕餮心裡又開始發覺有點古怪。窗外雨聲依舊，不見停歇，那滴答滴答的聲音似乎也在他心中出現。

“饕餮，說半天忘記正事，你明天早上想吃什麼？不知道早餐店還會不會開門，畢竟停電了，但他們好像都是用的煤氣竈。饕餮？”

啪。

那束光消失了。

談宋心裡的那份恐懼卷土重來，呼喚饕餮的聲音莫名開始顫抖。

“别鬧這種玩笑，你……”

後面的話消失在忽然貼上來的嘴唇間。

饕餮吻技很爛，幾乎是以獸性本能在啃咬，談宋更爛，因着腦子一片空白，竟然忘記要呼吸，差點沒把自己憋死。

但他們仿佛很享受這種感覺，身體有意識貼得牢靠，談宋的手臂探索着勾住饕餮脖子，将兩人身軀鎖得更緊。

唇分之時，談宋目光些微渙散，小半截舌頭還停留在唇齒間，額上細密地冒出小汗珠。

他眼前一片黑暗，隻能聽到上方不遠處傳來很輕的呼吸聲。

很快的，呼吸聲臨近，冰涼涼的臉貼上他的，緩緩蹭了蹭，而後，他的額頭、鼻子都被這樣蹭着。

“饕餮……”他的聲音幾近蚊鳴。

饕餮又像之前那樣舔了舔他的嘴唇，這回還多了吮吸，談宋全身麻得更厲害。

轟隆。

外頭劈下一個震天動地的雷，吓得談宋險些跳起來。

一雙手伸來捂住他耳朵，小力摩挲上頭白嫩的皮膚，直把它磨得有點發紅。

“别害怕，他們動不了你，我在這裡。”饕餮說。

談宋鮮少聽到他這樣溫柔的聲音，一時有點失神。

緊接着，又是一道雷落下，這回因為耳朵及時被捂住，談宋聽得不算真切。

“謝謝你，饕餮。”

饕餮沒反應，照舊注視着他，像野獸注視自己的獵物那般。談宋看不到他的眼神，可他能察覺到兩道熾熱目光在自己臉上遊移。

先前那種昏昏沉沉的感覺再度來襲，這一回，他伸出手，嘗試尋找饕餮的臉。在摸到對方的脖頸時，胳膊猶如藤蔓一樣環住，又把饕餮身子略微向下一壓，自己挨近頭。

角度沒算對，反而親到對方臉上，于是談宋就着當前情況慢慢移動臉，找到他的嘴唇，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