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宋捏着自己做的飯團,坐在前台查看後台信息,身側放着重新擦洗過的搖籃。
雨不見停歇,天亦暗了下來,打眼一看,電腦屏幕右下角的時間顯示快到晚上六點。
饕餮已離開将近十個小時。
談宋另手伸進搖籃裡逗逗小饕餮,困惑道:“現在神仙辦事也開始這麼慢了嗎?”
小饕餮還在睡,隻是在聞到他的氣息時,無意識地貼近。
客棧裡的暖黃燈光突地閃了幾下,又慢慢變暗,談宋想起之前看到的電壓不穩定通知,心裡歎了口氣,真不知道這問題要什麼時候才能解決。
而且照他的印象,以往類似的事很快就能處理完畢,會拖這麼久,很可能是有别的東西在作怪。
會是羅睺嗎?真是陰魂不散。
談宋回複完平台上的評論,手裡飯團也吃完,抽來濕巾擦手,想到什麼,去看他和小畫家的微信聊天記錄。
對方幾分鐘前剛回了信。
【那等電壓穩定了我再回去,正好我男朋友那兒有點事,我得去陪他】
男朋友?
談宋吃驚也不過是幾秒鐘的事,人家好歹是跟正兒八經的男性人類在談戀愛,而自己這……
隻能說是在跟可以化為人的雄獸糾纏不清。
【談家客棧:好的,等情況良好,我再聯系你】
說完,談宋退出聊天界面,改去看小畫家的朋友圈。
小畫家的朋友圈不設限,有幾次談宋還用客棧的賬号給他點過贊,對方最新一條朋友圈定位是在離古鎮約有幾千公裡的城市,配圖是一隻白毛藍眼的貓。
談宋順手點了個贊,轉身去看小饕餮,連着撫摸好幾下,說道:“這麼一看,我們家小饕餮也很可愛啊,擁有黃金瞳的小白羊,多特别。”
他得意哼哼兩聲,又翻了幾條其他人的朋友圈,鎖屏靠着發呆。
天色漸暗,談宋簡單洗了個澡,關燈提小饕餮回房,窩在床上看小說,而後抱着小饕餮進入香甜夢鄉。
直到第四天,天終于放晴,當天午後,微信群裡又收到通知,說變壓器已經穩定,住戶們可以正常使用。
談宋伸了個懶腰,照舊沒開客棧的門,在饕餮回來之前,他可不敢輕舉妄動。
是日傍晚,談宋還在吸溜拌面,忽聽有人敲門,心裡登時警鈴大作,忙點開監視器查看。
空無一人。
他脊背一陣陣發涼,不由自主地去碰小饕餮。
“是我,方澤。”
白澤?
談宋一驚,回道:“暗号。”
“什麼暗号?”
“你答不出來,我沒法開門。”
“給我打個電話吧,别人複刻不了我的手機。”
談宋照做,聽筒裡傳來熟悉的‘你撥打的電話是空号’提示音,之後外頭傳來一首兒歌,談宋聽着聽着,還忍不住跟唱。
“這個暗号可以嗎?”外頭的人問。
談宋握住護身符,謹慎地靠近門口,思來想去,說道:“實在不行,你給我發短信吧。”
“雨已經停了,蝴蝶也已經飛走了。不過你有顧慮實屬正常,明天中午十二點,我會再來一趟。到時候再見,小松子。”
說完,門外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談宋這口氣不上不下的,站在原地發呆幾分鐘,跑回去抄起小饕餮就回房間。一小時後,他偷偷摸摸地下來洗漱,之後繼續緊緊抱着小饕餮。
次日中午十二點,那人如期而至。
談宋琢磨半天,還是在結束通話後開門迎人進來。
白澤還是之前的打扮,西裝革履,看着幹淨利落,一股子商務精英感。
“請坐。”
談宋的位置離他起碼有半臂距離,還特意把小饕餮放在腿上,不住捋它後背的毛壯膽。
白澤見狀,笑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談宋沉默。
白澤又道:“我隻是來做善後工作,不用緊張。”
“為什麼你每次都挑這種時候出現?”
“一個區域沒必要同時出現兩個獸神,會臃腫。而且,我想饕餮應該也不太願意見到我。”
“你知道他什麼時候能回來嗎?”
白澤道:“等他身上的磷粉徹底去除就能回來。”
他翻掌,變出一個小白瓷瓶,“我想你也需要。”
“這是什麼?”
“去除磷粉的東西。”
“我能相信你嗎?”
“小松子,你在迎我進門的那一刻,想必早就已經有了答案。”
談宋道:“你真的不是羅睺變的?”
“羅睺進不來這裡。”
談宋:“!!!”
“真的嗎?”
“我沒必要拿這事騙你,所以才期望你們好好守護這裡。”
談宋半信半疑地拿過瓷瓶,打開一看,發現裡頭裝着不明液體,隐約還有藥味。
“隻能内服。”白澤說。
談宋又看他一眼,捏捏護身符,閉上眼睛灌下去。液體味道很淡,有一點點甜味,口感像水。
藥水落肚沒過多久,談宋就發現自己肩膀上那個傷口火辣辣的,好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其中擠壓出來。
“借我一下你的護身符。”
“不行。”
白澤道:“那根據我的指示來,深呼吸,用牙齒尖端抵住你的傷口。”
談宋忍着灼燒感照做,在牙齒尖端摁上去不久後,這種感覺漸漸消退,再之後,他肩膀已然結痂的牙印呈現出一圈黑色。那黑色很快又活了過來,形成一團黑氣,被牙齒吸走。
“好了,放下罷。”白澤說。
談宋愣愣的,問道:“然後呢?”
“饕餮能吞噬萬物,後續交由他處置。”
“會不會傷害到他?”
“不會。”
白澤又道:“你很在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