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再沒聊幾句,于喬沒有再仔細聽。她隻是回想起剛才的話,這個叫徐瑩的女人跟過池晏舟?還是前女友嗎?那也不怕尴尬。
她又想起在山城時,池晏舟叫她去打牌,那位說要送她珍珠項鍊的徐總難道是徐瑩的哥哥,跟她長得也不像啊。
一路懷着胡思亂想回到了飯桌,回來時,隻見有個男人明顯喝高了,起身說要和桌上的每個女性都喝一個。
其中一個女人推說:“不行了,我要醉了,再喝我可要耍酒瘋了。”
男人依舊給她倒酒,說:“耍酒瘋有什麼,貴妃醉酒,美吧!你等會兒去扮上,也給我們來一出。”
沈奕安接話:“喲,貴妃醉酒可是粉戲,得演出精髓。”
女人媚然,呸他一記:“要演你和我一起演!”
沈奕安往背後一靠:“我是正經人,演不了你這個。”
女人紅了臉,又調情似的睨他一眼,扭着水蛇腰走過去,嚷着要灌他酒。沈奕安勾唇笑,徐瑩的面色陰沉,衆人哄笑。
于喬不明所以,湊近池晏舟問:“粉戲是什麼?”
池晏舟好心解答:“三俗,都是些淫詞豔曲。”
于喬面露不解:“貴妃醉酒不是傳統京劇嗎?電視裡播過好多次,哪有那些亂七八糟的。”
她一本正經地問,好像真的不知道,眼裡還帶着雛鳥一般的詫異和迷茫,就算是假癡假呆,那也裝得像模像樣。
池晏舟喝一口酒,壓住心中的躁意,說:“你看的那是梅蘭芳改編過的,和他們說的不一樣。他們說的貴妃借酒發嗔,猥亵調情,放在戲台上演,得浪成什麼樣兒。”
他有幾分醉意,說話間眼波流轉,倒叫于喬有點不好意思和他對視。
席間,笑語盈盈,玉壺珍馐,春夢一般虛幻迷離。
于喬覺得,自己是唯一的清醒者。
飯局終于結束,品酒都是幌子。于喬坐上池晏舟的車,心情實在不太美麗。
所以當他開玩笑問她是不是又是同行生嫉妒,羨慕人家的酒莊時,于喬恨他一眼,不客氣道:“我又不是二奶,羨慕什麼?還是說你已經結婚了,我一個不小心插足了你的婚姻?”
她直愣愣地看着他,面色肅然,嘴唇緊抿,倒有點審訊的意味。
池晏舟靜默。
于喬心驚,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真的結婚了?!”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白都快擴張成一個正圓。手拽着車門,像受驚的鳥兒,爪子死死抓緊。好像隻要他說了個“是”字,她就會立馬奪門飛出去。
池晏舟沒忍住嗤笑一聲,伸手去揉了揉她的發頂,說:“天地良心,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
“你要是還不放心,就去民政局打張單身證明,你看怎麼樣?”他笑着補充。
于喬這才放松身體,說:“反正我這個人,做事情都要清清白白的,違背道德良心的事可不會做。”
池晏舟笑笑沒說話,他今晚喝了不少,此時已是微醺狀态。身子一歪,便枕在她的腿上,手指作亂似的畫着圈兒玩。
這天夜裡,池晏舟帶于喬回了老宅,據說這是他奶奶的一處院子,平日都沒人住,這次把吳姨帶回京,就住這兒。
他說:“你不是喜歡吳姨做的點心嗎,去做個伴兒,讓她給你做吃的。”
于喬白他一眼:“人家吳姨都病了,你還叫人家做事。”
說話間,車過燈市口,轉過繁華似錦的高樓大廈,就拐進胡同裡,好像突然從現代穿越回了古時候。
整條胡同建築整齊,看着都像大宅院,到其中一處停下。85号的院門要比胡同地面高出幾個台階,門樓刻精美磚雕,門前設上馬石,門楣氣派,一種曆史的厚重感撲面而來。
門是開着的,吳姨披了件衣服,被人攙着在門口等,見他們下了車,上前兩步,去握于喬的手。
比起上次,吳姨的形容更憔悴了,兩臉的凹陷深出一道黑影。
于喬回握住她的手,喚道:“吳姨。”
吳姨有些激動,說:“還以為離開山城就再也見不着了,沒想到還能見面。”
她拉着于喬,滿意地看了看:“山城的女孩子就是長得水靈,這才多久沒見,又變漂亮了。”
池晏舟徑直往前,聞言回頭看了一眼于喬,笑了笑。
于喬語氣溫和,邊走邊和吳姨寒暄,看着池晏舟自顧往長廊盡頭走,便問吳姨:“他往哪兒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