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攸沒擋住,等他爬到自己懷裡坐了,又開始伸手扯自己腰帶,這才猛地抓住甯沉的手。
他手比甯沉大了一圈,一隻手就能抓住甯沉兩隻手腕,甯沉被制住,手上受限了,又繼續往謝攸懷裡鑽。
謝攸捏着甯沉的下巴,看他含着霧的眼睛,那眼裡如今有些失控,謝攸一字一頓說:“你得了溫病,别亂動,我讓人給你煎藥。”
甯沉卻搖頭,他趴在謝攸耳邊,吐息燥熱,他說:“不是,我是藥喝多了,補過了。”
反應過來後,謝攸臉色變陰,他難以置信地看着甯沉,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半晌,他朝外頭喊,“來人。”
一刻後,甯沉身上裹着衾被,一旁坐着冷若冰霜的謝攸,他試探地瞥謝攸一眼,被瞪了回來,又垂着頭裝作無事發生。
丫鬟将藥端到甯沉面前,剛要給甯沉喂,謝攸突然冷聲道:“讓他自己來。”
屋内所有人斂聲屏氣,丫鬟小心翼翼地将藥遞給甯沉。
甯沉沒什麼力氣,一碗藥端着都打晃,如若是之前,他肯定要鬧着讓謝攸喂,現在犯了錯,哪兒還敢叫他。
整個屋裡隻剩下喝藥時的瓷碗和勺的碰撞聲,甯沉喝完藥,丫鬟連忙接過碗,輕手輕腳地退下了。
剛剛喝下藥沒這麼快起效,甯沉偷偷看謝攸一眼,手又想去掀衣裳,謝攸一記眼刀,他不敢動了。
“安生坐好。”謝攸說。
折騰了一通,熱倒是沒那麼熱了,就是燥,甯沉坐立不安,蔫巴巴地低着頭。
“以後再亂喝藥,就不管你了,聽見沒有?”謝攸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望着甯沉。
甯沉頭發早已放下,如今随意披在肩頭,發絲遮了小半張臉,我見猶憐。
聞言,甯沉隻是點了點頭,幅度很小。
這會兒倒是老實了,謝攸掃他一眼,“睡吧。”
他說完又要往屋外走,甯沉急了,一伸手抓了他的衣裳,又用那雙無辜的眼睛看着謝攸:“你又要走嗎?我想和你一起睡。”
這個一起咬得極重,謝攸卻隻是垂眸看他,接着伸手毫不猶豫地揮開了他的手。
甯沉聽見他和屋外的下人吩咐,“好好看着他,别讓他跑出來了。”
像甯沉是什麼洪水猛獸,甯沉埋進衾被中,氣着氣着就睡着了。
……
霸占了謝攸的床榻一夜,謝攸應當是睡了客房,榻上狸奴還蜷成一團,謝攸應是不肯和圓圓一起睡的。
今日婚期過,謝攸要上朝,他從宮裡回得晚,說是同聖上下了會兒棋。
酉時,謝攸從宮裡回府。
這個點甯沉剛要用膳,桌上有他愛吃的葡萄酥,這糕點京城裡吃得少,侯府的小廚房知道他愛吃,隔三差五就要做一次。
剛上桌,甯沉先吃了一口糕點,再一擡眼,穿着朝服的謝攸正朝膳廳的方向走。
甯沉怔了怔,難得見他要一起,連忙讓人添碗筷。
怕謝攸餓了,甯沉忙要給謝攸夾菜。
謝攸卻隻略過一眼,語氣平平:“不用。收拾收拾同我出門。”
隻是路過膳廳和甯沉說一下而已,甯沉倒是欣喜,連忙回去換了身衣裳。
謝攸已經将朝服換下,換了一身墨色绛金錦袍,绾髻戴冠,簡單貴氣。
甯沉看他一眼便愣了神,手上的動作也忘了。
因着不用出門,他今日就沒束發,現在急了,他朝謝攸嘟囔:“你也不早讓下人來同我說。”
謝攸倚着門,未理會他的抱怨,挑了挑眉。
甯沉加快了速度,将頭發用系帶綁起,然後快步跑到謝攸面前,“我好了。”
他的衣裳都是亮色,方才他換了一身鵝黃,領口繡着貂毛,站在謝攸身旁時,不像夫妻倒像兄弟。
隻要謝攸給他一點點好處,他就會全然忘記自己還在和謝攸生氣。
這幾日性子變得跳脫了些,一上馬車便湊到謝攸身邊,好奇地問他:“我們要去哪兒。”
謝攸不說,他又晃着謝攸的手問他,等謝攸煩了才松手。
馬車停在一棟閣樓前,房梁上刻着畫,樓前伫着兩個石獅,還未下車,便聽到了歌聲陣陣樂聲婉轉。
這麼冷的天,閣樓二樓卻有美人穿着紗衣跳舞,燈影搖晃,處處奢靡。
甯沉站在閣樓外,停住不走了。
謝攸回頭,朝甯沉遞了一個詢問的眼神,“怎麼不走了?”
甯沉擡眼,眼裡似要冒火,他對謝攸吼道:“哪有帶自己夫人逛青樓的!”
“方才不肯告訴我要來這裡,我說你安的什麼心,原來是這個。”
甯沉深吸一口氣,罵道:“謝攸,你簡直混賬!”
他罵的聲音不算小,路過的人将視線投到他們身上,甯沉覺得羞,轉頭要回馬車。
卻在這時,謝攸伸手拉住了甯沉。
他雲淡風輕地說:“這不是青樓。甯沉,你整日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麼?”